那笑聲從震顫的胸腔傳出,流經(jīng)已完成變聲的喉部,被壓得沉悶而磁性,又有著少年人的惡劣。
謝姝妤蹲不住了,起身爬回床上,憋氣地咕噥:“不跟你說了?!?/p>
“別啊?!敝x翎之放軟語氣,擺出良好的求人姿態(tài):“幫我吹個頭發(fā)唄,我這邊有一堆消息要回呢?!?/p>
聽到他要回消息,謝姝妤剛趴下的身體頓住――還得透給溫簡第一手新聞。
并且,她也有點想看看謝翎之會怎么回那……些消息。
抱著這些念頭,謝姝妤心不甘情不愿地挪騰下床,從抽屜里翻出吹風機,滿臉不高興地走到謝翎之椅子后邊給他吹頭發(fā)。
風力開到最大,臥室一時間只剩下強勁刺耳的氣流聲。
謝翎之發(fā)色很深,比她深出許多,但同樣不是純正的黑色,更近乎于深棕。跟冷感的相貌不同,他的發(fā)絲倒還算軟,一摸就是濃密的一把。額發(fā)細碎地垂在眉前,特意留了個微分發(fā)型――盡顯臭美本色。
謝姝妤日常腹誹,為什么教導主任還沒把他這一頭雞毛剃禿了,害她現(xiàn)在吹風吹得手都發(fā)酸。
她一邊調(diào)整吹風機方位,一邊撥弄謝翎之頭發(fā),眼睛飄忽著瞄向他手機屏幕。
他在跟江煜z聊球賽細節(jié)。
抽空還回了季崢幾句垃圾話。
季崢是他同桌,謝姝妤跟他見過幾次面,挺不著調(diào)一人,很典型的理科男。
再往后,謝翎之又嘲笑起跟女朋友鬧別扭來找他訴苦的沉博豪。
――匆匆瞄了幾眼,謝姝妤便移開視線。
明知他看不見她偷窺的小動作,謝姝妤也還是為自己的安靜感到心虛,也許是做壞事時常有的于心不安,也許是覺得這份安靜,悄然泄露了她卑鄙的行為。
惶惶少頃,謝姝妤輕輕扣動按鍵,將風力調(diào)至中檔,企圖放慢進程。并掩飾般刻意說道:“溫簡剛才跟我說,學校下個月要跟師大附中聯(lián)合打一場球賽?!?/p>
“你那小同桌消息還挺靈通?!?/p>
謝姝妤好友不多,這只剛跟她同桌兩周的兔子算一個,偶爾會跟他談起自己和她的趣事,謝翎之就留了個印象。
他在手機上敲敲打打:“她從哪知道的?”
謝姝妤艱難回憶著溫簡那一長串關(guān)系網(wǎng):“她說她有個認識的同學在七班,那個同學的表姐的……什么姑姑……又是什么鄰居的……是副校長助理,告訴她的。那個七班的同學還說沉――”
話音卡在這兒,謝姝妤覺得謝翎之應該不認得沉辭,于是換了個他熟悉的人名:“江煜珩和他哥也會去,溫簡就來問我你去不去?!?/p>
謝翎之單腳踩著書桌下的橫杠,坐姿吊兒郎當,“去啊,為什么不去?多有意思。就是怕師大附中那幫書呆子打起來沒勁,一摔就骨折腦震蕩什么的,還得收著點手打?!?/p>
“還沒打呢,你就牛上了,真了不得?!敝x姝妤不屑地嘲諷,“師大附中好歹也是跟四中齊名的學校,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你說人家是書呆子,說不定到時候人家完爆你,直接來個碾壓局。”
“嘶,”謝翎之不樂意聽了,轉(zhuǎn)頭忿忿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他們完爆我?――呵,做夢呢?!彼p藐冷笑。
吹風機的熱氣直沖他的臉,可即使被吹得眼睛干澀,謝翎之也依舊硬氣地梗著脖子。
謝姝妤一把將他的臉推回去,“吹頭發(fā)呢,別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