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邃又順著她的手,簡單掃了下她的臉,五官平平無奇。
羽族的長老們獻上耳目的視野,不敢出聲,等待上方老祖的裁斷。
那是個神色疏冷、無波無動的白發(fā)男子,通身著素色,并無什么配飾,只有發(fā)間斜簪了根白孔雀尾羽的簪子。
誠然裝束清減,他身后卻鋪展著一捧光韻天成的羽毛尾擺,是他的尾羽。
男人身下墊著層柔軟溫暖的皮毛,此時并膝,正是跪坐的姿態(tài),垂首撫摸著懷里的東西。
是一枚灰白的蛋,冰冷的蛋殼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死氣,卻被他視若無睹,小心地攏在懷中,如孵化一般的姿態(tài)仔細托舉,護在小腹,不厭其煩地?fù)崦艘槐橛忠槐椤?/p>
聽見小輩的話,他雪白的眼睫動了下,淡紅的眼瞳微移,這才從懷里的東西上移開,抬起看向畫面中的青藍羽小輩。
“為何。”他啟唇問。
畫面里的小孔雀又啼叫數(shù)聲。
【我才不想當(dāng)少主,當(dāng)少主太累了,還要被你們拖去配種,我才不要!我是返祖了,身懷鳳凰血,那又怎么樣,鳳凰血又不是什么頂好的東西!要生你們自己去生,我才不要給不喜歡的家伙孵蛋】
聽到“孵蛋”二字,大殿里霎時間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凝固了。
老祖最聽不得這些話,偏偏小少主又被他教養(yǎng)得任性妄為,如今不但敢離家出走,還敢頻頻觸及雷區(qū)。
一眾長老都低下頭去,生怕觸霉頭。
自從現(xiàn)今這位白發(fā)老祖幾百年前突破大乘,登臨族長的位置,他們這些長老都換了兩批。
舊人死的死,傷的傷,新人才知乖覺,對某些事情緘口不言,知道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
白發(fā)、淡紅曈的妖修老祖倏地護緊了懷里的東西,冷冷凝望著畫面上的小輩:“那你就甘愿去做人族的妖寵?混賬東西,給我滾回來?!?/p>
盤旋的鳥群驟然爆發(fā)出嘈雜的叫聲,吵得栗音頭疼,直覺不妙。
隨即,她果然聽見懷里的小孔雀傳音道:“快跑,快跑!老祖生氣了!”
話音未落,她突覺懷里一重。
小孔雀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堪稱美艷的少男,體態(tài)清俊纖細。藍綠色的瞳孔妖冶又綺麗,雙臂正環(huán)著她的脖頸,湊近了看她,翕動的長睫泛著點藍綠交錯的微芒,直讓人眼花。
栗音看見他眼角有點紅紅的,顏色更加艷麗了。
他化形后有衣服,青藍布料一如他的羽毛光芒絢爛,尾擺則保留著層層疊在一起的孔雀尾羽模樣,縱然有些殘破,卻難掩美麗。
此時,尾羽正悄悄怯怯地兀自展開,沿路灑落一片流光,像一場私奔的開幕。
迎著她的視線,漂亮小少主像做錯事那般畏縮了下,隨即就露出理直氣壯的驕矜。
“我現(xiàn)在跟你跑了,你得對我負(fù)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