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根來聽不出是哪兒的,金茂一下就聽出來了,脫口問道:“你們是沂蒙人?”
“嗯。”婦女輕應(yīng)一聲,下意識一抬頭,見來人是兩個公安,手一抖,差點把陶碗摔了。
“公安同志,別抓我們回去,我們是來投親的,真是來投親的,等找到了親人,我們就能安頓下來?!?/p>
這時候,那個靠墻坐著的婦女也看到了金茂和劉根來,慌亂的想要站起來。
可她身子太弱,連站了好幾下都沒站起來,靠在墻上大口喘著粗氣。
“公……公安同志,我們……我們真是來投親的,我親弟弟就在四九城工作,我們跟他……跟他約好了,這幾天他來接我們,我……我兒子已經(jīng)在火車站等了他三天?!?/p>
那女人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劉根來都擔心他一口氣喘不上來,能直接過去。
“大娘你別急,慢慢說,你弟弟是做什么的?”金茂蹲在她身旁,耐心的問著。
老女人有點喘不上氣兒,抱孩子的婦女把小半碗棒子面粥遞到她嘴邊,“娘,你吃點吧,你已經(jīng)兩天沒吃飯了?!?/p>
“他是個木匠……給栓柱吃,娘……娘還能再挺挺?!崩吓税淹胪崎_,又看了一眼婦女懷里的孩子,“拴柱吃了多少?”
“小半碗,他不哭了,應(yīng)該是吃飽了,娘,你吃吧!”婦女又把碗遞了過去。
就那么小半碗棒子面粥,兩個女人讓來讓去的,仿佛世間珍寶。
劉根來暗暗撇了撇嘴角。
倒不是因為那半碗粥,而是那個小孩的名字。
一個還在吃奶的小屁孩居然跟他爹一個名兒——栓柱這個名兒還真是爛大街,怪不得石唐之找了他十多年。
就是不知道這家人姓不姓劉。
“他叫什么,在哪個街道辦當木匠?”金茂看了一眼劉根來。
劉根來掏出掏出了紙筆,準備記錄。
這年頭的手藝人都不能干個體,想憑手藝吃飯,只能掛靠在街道辦。
只是,一個木匠養(yǎng)活一家人都有點難,怕是幫不上姐姐一家人,這家人恐怕還要被遣返原籍。
估計她弟弟也是這么想的,要不,怎么會三天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