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硯鐸躺在那里。
他高大的身軀在沙發(fā)上顯得有些局促,一條長腿隨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條腿曲著。深灰色的薄毯只蓋到腰腹。
蘇曉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沉警官……他今天不上班?
她感覺不太禮貌,立刻就想轉(zhuǎn)身逃回臥室,可腳像被釘在了地上。一股說不清的沖動,讓她的目光無法移開。
她屏住呼吸,一點一點挪到沙發(fā)邊,生怕驚醒了他。沉硯鐸側(cè)躺著,面朝她這邊。
她第一次這么近,這么仔細(xì)地看他。
平時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此刻有些散亂地搭在額前,遮住了些許眉峰。他閉著眼,呼吸均勻而綿長。
晨光勾勒著他側(cè)臉的輪廓,鼻梁高挺,眼窩深邃。此刻的他,少了清醒時那種無形的壓迫感,卻又因為那份毫無防備的沉靜,顯出一種更深的疏離。
真好看啊……蘇曉穗心里涌上一股酸澀的自卑。
這樣一個人,怎么會讓她留在這里?她平常連抬頭直視他都不敢,只敢偷偷瞄一眼他挺拔的背影或線條利落的側(cè)臉。
她不想關(guān)系變遠(yuǎn),哪怕只是現(xiàn)在這樣尷尬的疏離,也比徹底失去這點微弱的聯(lián)系要好。
現(xiàn)在的一切,或許都是沉警官的施舍。但如果……如果自己能留下,做什么都可以。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這個卑微的念頭在她心里瘋長,她盯著他如此近距離的睡顏,眼眶發(fā)熱。
就在她盯著他微蹙的眉頭出神時,那雙緊閉的眼睛毫無預(yù)兆的緩緩睜開了。
漆黑的瞳孔,初醒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但瞬間就沉淀下去,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近在咫尺的她。
蘇曉穗嚇得一震,猛地就要后退逃離。
手腕立刻被一只干燥溫?zé)岬拇笫掷卫毋Q住,帶著不容掙脫的掌控感。沉硯鐸沒起身,只是側(cè)過頭,目光平靜無波地鎖著她。
這兩天在躲什么?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低沉沙啞,沒什么情緒,卻刺穿了蘇曉穗慌亂的心防。
沒,沒有……蘇曉穗心臟狂跳,臉頰燒得通紅,下意識地垂下頭,不敢看他。
剛剛那些做什么都可以的念頭,在觸碰到他清醒目光的瞬間,就被巨大的自卑碾得粉碎。
沉硯鐸沒松手,也沒追問她拙劣的否認(rèn)。
他沉默了幾秒,目光落在她微微顫抖的身體上,像是審視,又像是思索。
然后,他開口。聲音依舊平穩(wěn),甚至帶著點剛睡醒的慵懶:是我那天的話,嚇到你了?他頓了頓,補充道,我道歉。
不是的!蘇曉穗在心里拼命搖頭。不是嚇到,是她不敢,是她不配。
可這些話堵在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只覺得眼眶模糊起來,淚水不受控制地打轉(zhuǎn)。
沉硯鐸看著她強忍淚水的模樣,手指在她肉感的手腕上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