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瀺譏笑道:“你如今就是一只井底之蛙。”
崔東山哎呦喂一聲,給崔瀺敲打肩膀,“爬上井口的老王八蛋,給我這只井底之蛙說道說道?”
崔瀺振衣彈開崔東山的爪子,緩緩道:“我與齊靜春的棋盤,是天下,所有的天下。一座烏煙瘴氣的書簡湖,算個什么東西?”
饒是崔東山,都要在這一刻心弦劇震。
阮秀不去想這些,懶。
崔瀺淡然道:“就說這么多,你等著就是了。但哪怕是你,都要等上很多年,才會明白這個局的關(guān)鍵之處。即便是陳平安這個當(dāng)局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甚至這輩子都沒辦法知道,他當(dāng)年到底做了什么?!?/p>
崔東山不再有任何玩世不恭的神態(tài),神色肅穆,沉聲道:“崔瀺,那我就拭目以待!”
崔瀺一閃而逝。
崔東山喟嘆一聲。
與阮秀繼續(xù)趕路。
此后一路無言。
只是進(jìn)入龍泉郡地界后,下了一場蒙蒙細(xì)雨。
崔東山似乎驀然歡喜,伸手去接雨水,喃喃道:“報(bào)道先生歸也,杏花春雨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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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簡湖之難的群山之中。
又一年春夏秋冬。
一行人才走完了所有路程。
只是相較于之前兩次,多了一個顧璨。
所以走得愈發(fā)緩慢,越發(fā)坎坷磨難。
至于與那些邪修鬼修的沖突,相比之下,不痛不癢。
朱熒王朝國境內(nèi),已經(jīng)戰(zhàn)火紛飛。
那一趟,就連曾掖都發(fā)現(xiàn)了一處古怪。
那些游蕩群山之中的山精鬼怪猛獸妖物,只要陳先生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稍稍有些心思起伏,它們就幾乎都會有些畏懼,一些膽小的,更是直接退避逃竄。
顧璨也越來越沉默寡言,但是眼神堅(jiān)定。
在此期間,顧璨有過彷徨,掙扎,憤怒,甚至還有兩次都要選擇放棄。
那個從青色棉袍換成了青衫又換回了棉布的陳先生,言語不多,只是站在顧璨身邊,有些時候會說話,有些時候,會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