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瞬之間,連人帶椅子飛出祖師堂大門外。
然后寧姚說道:“議事完畢,就換個人,換條新椅子?!?/p>
那個年輕劍修摔落在地后,又驚又懼更恨,他正要開口說話,然后好似被劍氣籠罩全身,變成一個慘不忍睹的血人,當場昏死過去。
寧姚說道:“繼續(xù)議事?!?/p>
齊狩神色從容。
高野侯無動于衷。
一位元嬰老劍修欲言又止。
鄧涼輕輕嘆了口氣,門外那人,說話就全然不過腦子的嗎?
顧見龍之言語,就事論事,門外那個卻偏偏對人,并且針對了整個舊避暑行宮一脈劍修。
大節(jié)私德,善惡功過,對錯是非,何其復(fù)雜。一旦對人不對事,如何講得清楚某個道理?
寧姚看著寂靜無聲、遲遲無人開口的眾人,淡然說道:“坐在這里的人,可以不是劍修,可以境界不高,但是腦子不能太蠢。飛升城如今就這么點人,不過是圈畫出千里地,就已經(jīng)略顯捉襟見肘,所以玩弄山下廟堂黨爭那一套,還早了點。祖師堂議事,唯一的規(guī)矩,就是對事不對人,喜歡對人不對事的,就別來這里占位置了。”
寧姚隨后望向齊狩,問道:“此人在刑官一脈內(nèi)的舉薦人、擔保人,各自是誰?”
齊狩報上兩個名字。
祖師堂內(nèi)立即站起兩名金丹劍修。
寧姚轉(zhuǎn)頭對徐凝說道:“將此事記錄下來,再去翻翻門外那人的檔案?!?/p>
徐凝起身領(lǐng)命再落座。
寧姚緩緩道:“連同隱官一脈在內(nèi),以后連同顧見龍在內(nèi),所有人說事情,說話都注意點。以前在劍氣長城議事,一般玉璞境都沒資格露面,仙人境才能現(xiàn)身,只有老劍仙才能開口說話?!?/p>
顧見龍立即點頭道:“知道了,會注意。”
寧姚轉(zhuǎn)頭望向祖師堂大門外,冷笑道:“不足七年,就這么一個個心比天高了嗎?百年之后,豈不是個個天下無敵?!?/p>
一時間氛圍凝重至極。
鄧涼只得站起身,解釋道:“如果我們還將所有飛升城劍修之外的練氣士,視為潛在敵人,那么我們飛升城終有一天,會淪為一處四面樹敵的兵家孤地。如果我們還將天下所有練氣士視為殺力低下的繡花枕頭,那我們肯定要吃大虧,會被其它勢力以合縱連橫之術(shù),我們遲早會發(fā)現(xiàn)與人問劍,根本不在劍上,只會意外橫生,逐一身死道消。”
鄧涼逐漸加重語氣,“心中如何想,手上如何做,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如果我們祖師堂劍修都如此托大,何談門外劍修,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喜歡將所有外人視若雞犬螻蟻,覺得他人之性命,無足輕重,一切可殺可不殺之人,一律以劍殺之。那么我覺得飛升城不用去爭什么天下,能夠在百年之后,僥幸站穩(wěn)腳跟,就已經(jīng)可以與祖師堂掛像燒高香了。浩然天下的練氣士,比飛升城劍修,境界不高,殺力不夠,又如何?山上廝殺,勾心斗角,陰謀重重,伏線千里,動輒深埋百年,所以才能夠sharen無形,這番言語,不是我鄧涼故作危言聳聽!”
鄧涼最后抱拳道:“若是在浩然天下別家宗門,一位供奉,終究還是半個外人,這種會得罪所有人的言語,其實是不該說的。我之所以還是忍不住,是因為鄧涼所站之地,值得我斗膽為諸位潑上一盆冷水!”
簸箕齋劍修,水玉起身道:“受教了?!?/p>
高野侯難得主動開口:“在這座天下,我們飛升城,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在未來百年之內(nèi),哪怕我們?nèi)诵囊槐P散沙,也不會有哪個勢力能夠與我們掰手腕,但是想要長遠發(fā)展,就如鄧供奉所言,得用心學一學浩然天下練氣士的長處,為我們飛升城取長補短。到時候我們既有天下獨高的劍術(shù),又有不輸他人的權(quán)謀手腕,飛升城才有希望在這座天下一家獨大。不然百年之后,積弊盡顯,再來撥亂,就晚了。大勢一去,飛升城哪怕依舊擁有最多的劍仙,于事無補?!?/p>
這是老成持重之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