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望陸掌教不吝賜教。”
“在我看來,你其實很早就精通此道了。就像一棟宅子的兩間屋子,有個人在不斷來回搬東西,熟能生巧,越來越得心應手。”
“陸掌教說得玄妙,聽不太懂?!?/p>
“很快就會懂的。任何一個美好的事情,都不是單獨存在的一朵花。”
之后兩人就不再言語,只是各自喝酒。
陳平安在想著以后真去了青冥天下,該如何隱蔽身份。
陸沉在期待著以后陳平安到了青冥天下,會是怎么個熱鬧。
龍象劍宗的幾位嫡傳劍子,先前各自跟隨齊廷濟和陸芝離開兩座渡口,只是御劍身形遠遠落后,在邵云巖和酡顏夫人的護送下,此刻御劍趕至城頭,都落在了另外那座城頭之上,陳平安遠遠看了一眼,與邵云巖點頭致意,至于其余幾位劍子,大多認識,因為在鸚鵡洲渡口那邊見過幾個,那個扎馬尾辮的少女,叫吳曼妍,她是十八劍子當中練劍資質(zhì)最好的,少女身邊還有一個揚言將來要與他問劍一場的同齡人賀秋聲。
酡顏夫人站在陸芝身邊,覺得還是有點懸,干脆挪步躲在了陸芝身后,盡量離著那位道士遠一點,她怯生生心聲問道:“道人是那位?”
陸芝點點頭,“說不定就會打起來,到時候你什么都別管,只需要跑得快一點。”
齊廷濟笑道:“不至于?!?/p>
陸芝明顯有些失望。
預定了落魄山下宗末席供奉一職的曹峻,先前看著那位頭頂蓮花冠的年輕道士,為了躲避一道劍光,四處亂竄忍不住與魏晉問道:“怎么又來個道士,哪里蹦出來的?看著境界很高啊,總不能又是某個陳平安的便宜舅舅吧?”
魏晉說道:“是那位白玉京三掌教,聽說以前陸掌教在驪珠洞天擺過幾年的算命攤子,跟陳平安在內(nèi)的很多年輕人,都是舊識。當年你回鄉(xiāng)晚,錯過了。”
曹峻立即收回視線,再不敢多看一眼,沉默片刻,“我要是在小鎮(zhèn)那邊土生土長,憑我的修行資質(zhì),出息肯定很大?!?/p>
魏晉搖頭道:“資質(zhì)?在驪珠洞天就別談這個了,就你那脾氣,早早遇到了這些深藏不露的高人,估計成為劍修都是奢望,好一點,要么在驪珠洞天里邊當窯工,要么務農(nóng)耕地,上山砍柴燒炭,一輩子籍籍無名,運道再差一點,哪怕成為劍修,落入圈套而不自知。”
曹峻說道:“不對吧,我記得小鎮(zhèn)有幾個小崽子、愣頭青,說話比我更沖,做起事來顧頭不顧腚的,如今不也一個個混得好好的?”
魏晉說道:“那些人的言行舉止,是發(fā)乎本心,高人自然不計較,說不定還會順水推舟,你不一樣,耍聰明抖摟機靈,你要是落到了陸掌教手里,多半不介意教你做人。”
曹峻正要說話反駁幾句,心湖間驀然響起陸沉的一個心聲,“曹劍仙藝高人膽大,在泥瓶巷與人問劍一場,貧道只是事后聽聞一二,就要心驚膽戰(zhàn)幾分。像你這么膽大包天的年輕俊彥,去白玉京五城十二樓當個城主、樓主,綽綽有余,大材小用!如何,回頭貧道捎你一程,同游青冥天下?”
曹峻直接被嚇得道心不穩(wěn),顫聲答道:“不敢勞駕陸掌教?!?/p>
陸芝那邊,也有陸沉的心聲笑言,“陸先生能讓阿良心心念念,果然是有理由的,名不虛傳?!?/p>
陸芝回了一句,“別覺得都姓陸,就跟我套近乎,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找砍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p>
陸沉站起身,仰頭喃喃道:“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白也詩篇,一語道盡我輩行路難。”
陳平安抬頭淡然道:“天無四壁,人行鳥道。青天大路,草鞋磨腳?!?/p>
雨龍宗渡口那邊,陳三秋和疊嶂離開渡船后,已經(jīng)在趕往劍氣長城的路上。之前他們一起離開家鄉(xiāng),先后游歷過了中土神洲,南婆娑洲和流霞洲。
游仙閣客卿賈玄,在太羹渡船上邊,私底下提醒那個依舊心懷怨氣的年輕人,既是長輩教誨,也是一種警告,讓他不要太把一位金丹地仙當回事,但是也不要太不把一位金丹地仙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