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天下的北俱蘆洲,有南北向的中條山,青冥天下的雍州亦有,不過山脈是東西向,祖山名為九峰山。
但是自從吾洲當年閉關(guān)合道十四境,此地封山已久。
因為實在是太久不曾露面,世人都誤以為吾洲已經(jīng)兵解轉(zhuǎn)世。
畢竟合道一事,哪怕天資高如吾洲,按照當年白玉京的推衍結(jié)果,吾洲也只有六成把握。
可是不管道場所在的王朝更迭、國姓變幻,都沒有誰敢擅闖此地,歷史上一些個心存僥幸的道官,希冀著在此尋寶撿漏,無一例外,要么是根本無法進入山中,要么就是打破層層山水禁制,終于瞧見了九峰山,然后就被與之悄然啟動的劍陣瞬間斬殺。
山中無道家宮觀,卻有一座屬于佛家凈土宗一脈的苦竹寺。
魚符王朝的開國皇帝,就是此寺僧人出身。
他的祖籍是在一個名叫西天尾的小地方,距離此山不遠。
一位年輕女冠,盤坐蒲團上,她身前那張低矮案幾上,擺放著一大堆的籌筭。
魚符王朝兵部衙門的一個庫部官曹,但是他今天卻有資格與女帝朱璇一起坐在吾洲對面。
他看著那堆刻有數(shù)字的竹籌,分明材質(zhì)普通,說不得就是劈砍山中青竹而來。
吾洲看著那個略顯拘謹?shù)哪贻p女帝,微笑道:“放心,我給你一句準話就是了,有我在雍州,就沒有誰能找你的麻煩。至于他們敢不敢,我就不作保證了,我只保證他們有來就無回,所以你主祀的普天大醮,肯定不會半途而廢?!?/p>
朱璇默默點頭,與對方口頭道謝,完全沒有必要。
吾洲瞥了眼白玉京方向,你余斗既然拒絕那樁買賣,那么白玉京就得付出一點代價了。
吾洲收回視線,望向那個坐在朱璇身邊的中年男人,問道:“聽說你也精通此道?生前帶兵打仗那會兒,都會事先運籌?”
男人笑道:“不敢當,只是喜好,并不精通?!?/p>
在那魚符王朝的京城私宅內(nèi),精研星象和卜卦算籌的男人,在書房內(nèi)開辟一座隱蔽道場,名為火珠林。
吾洲笑道:“曹州狐,聽說你跟靈寶城那座顯靈觀的某位道士,生前曾經(jīng)同朝為官,于兵法一道,各有高低?”
曹州狐說道:“兵法造詣不如他高,他才是真正的用兵如神,到了一種化境?!?/p>
靈寶城的止戈宮,類似碧云樓的鎮(zhèn)岳宮,地位超然,而止戈宮轄下有三十六道觀,其中放馬觀又管轄眾多道觀,其中有座顯靈觀,聲名不顯,觀主是個年邁容貌的道士,他與道侶在此隱居修行、著兵書,這位道號“藥師”的老人,偶爾外出云游,手持一根出自虢山的靈壽木手杖。卻都不會離開止戈宮地界。
朱璇說道:“論軍功,曹先生絲毫不弱于對方。”
身邊男子,曾被視為國之膽魄,拓邊功臣第一人。死后被帝王追贈太尉,謚貞武。
曹州狐與那位以英靈姿態(tài)進入白玉京修道的顯靈觀道官,兩位絕代名將,生前齊名,雙方美謚相當,就連死后墓葬規(guī)格也一致。
吾洲扯了扯嘴角,略帶譏諷語氣,“那就是一個內(nèi)戰(zhàn)無敵、一個外戰(zhàn)無敵嘍?不愧是國之雙璧。”
各座天下,各朝各代,人間名將不計其數(shù),吾洲之所以知曉對面這位,不在對方功業(yè),只是對方在“年老”時曾有一番自述。
早年吾洲聽了一耳朵,就順帶著記住了此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