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這張桌上,有狐國女修負(fù)責(zé)提筆記錄,其實紙上就沒寫幾個字,她身邊坐著一個專門職掌刑罰的老頭子,是個上了年紀(jì)的男狐,境界不高,連中五境都不是,但是架不住這家伙手段多,所在很得狐國掌律老嫗的器重,他從不外出,實在是一座狐國里邊,牽來帶去的仇家太多。
他當(dāng)然每次都是秉公辦事,可問題是死在他手上、或是不死也掉一層皮的,他們都不會這么覺得啊。
他這輩子對待修行破境什么的,資質(zhì)不行,他也沒什么追究,獨獨好這一口,每有心得,都會一筆筆記錄在冊。
老人在這里,如魚得水,出去做什么,形形色色,各種臉龐、身段、風(fēng)情,再好看的女子,他在這邊也見過嘛。
掌律祖師答應(yīng)了,他以后陽壽盡了,成了鬼,會幫他聚攏魂魄,換一身狐皮而已,就可以繼續(xù)在這邊待著了。
另外一張桌子,就坐著兩位與這間密室格格不入的漂亮女子。
在最不缺美人的狐國,她們倆都是那座出類拔萃的好看。
正是國主沛湘的兩位得意弟子,羅敷媚和師妹丘卿。
丘卿,洞府境,暫無道號,她被師尊沛湘昵稱為小腋。
師姐羅敷媚,道號“羽調(diào)”,小名丑奴兒。羅敷媚尚未三十,就已經(jīng)是龍門境,在狐國祖師堂,是有位置的。
一來地仙寥寥無幾,再者羅敷媚還有個隱蔽身份,她是狐國掌律祖師的副手,管著諜報。偶爾也會練練手,親自審問違禁修士。
當(dāng)年清風(fēng)城許氏遠(yuǎn)銷一洲的狐皮符箓美人,作為符箓材質(zhì)的狐皮,此物由來,可不只是狐族修士“蛻皮”而已,其中不少都是鮮血淋漓剝下來的嶄新狐皮。
早年一座狐國,山頭林立,分出多條師承不同的道統(tǒng)法脈,相互間關(guān)系不和,私底下斗法的死傷算什么,甚至常有動輒牽連數(shù)百狐族練氣士的戰(zhàn)事,那會兒的國主沛湘可管不住所有勢力,她只需要守住她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何況其余幾脈山頭,真正的幕后人,不是清風(fēng)城許氏的某個老東西,就是那個心腸歹毒的清風(fēng)城主婦。
所以清風(fēng)城許氏也從不管這些狐國內(nèi)部的廝殺,殺來殺去,你死我活,不都是多出一張張狐皮,不就都是一堆堆神仙錢嗎?
反正只要這座英雄冢溫柔鄉(xiāng)的大門一直開著,狐族成員就可以一直開枝散葉,來此游歷的外鄉(xiāng)文人騷客,山上練氣士,多如過江之鯽,床笫之歡,貪戀不去。年幼狐魅年年有,一茬又一茬,成年男狐的命尤其不值錢,每有紛爭,總是他們先死。歷史上甚至出現(xiàn)過兩次狐國境內(nèi)“人滿為患”的境況,倒是也不麻煩,清風(fēng)城就讓狐國內(nèi)部來了兩場戰(zhàn)事,相互間殺得血流成河。
少女丘卿也是掌律一脈修士,此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盯著那個受刑的女子,認(rèn)得,平時遇見了,少女都會喊對方一聲宋姐姐,閑聊幾句。
在丘卿看來,宋姐姐是一個性格開朗、模樣溫婉的女子,不該被掛這么在墻壁上挑斷手筋腳筋的,她身上被滾燙的鐵烙印了很多地方,慘不忍睹,觸目驚心,使得整座密室都散發(fā)著一種肉焦了的氣味。
她跟師姐羅敷媚不一樣,今天來此,屬于職責(zé)所在,不得不來。
至于那些用在宋姐姐身上的刑罰手段,她談不上畏懼,少女只是安安靜靜看著整個過程,也從不覺得毛骨悚然,只是內(nèi)心不喜而已。
第一次看這些畫面,少女就不會覺得反胃惡心之類的,讓本來等著看好戲的師姐就很驚訝,說她是個熱臉皮冷心腸的可造之材。
羅敷媚單手托腮,顯得很心不在焉,低著頭,用大拇指輕輕蹭著其余手指的指甲蓋,是她來牢獄之前,才剛?cè)镜霓⒌ぁ?/p>
是狐國自家秘制的好東西,采擷百花,女子涂抹指甲油,可以催情,比什么春藥都管用,是修行房中術(shù)的極佳補物,故而山上山下,都愿意花大錢購買。小小一盒,以往清風(fēng)城的市價,能賣十幾顆雪花錢呢,而且有價無市。
明面上,那個松籟國湖山派,連同高君在內(nèi),總計擁有十六位煉氣士,在福地之內(nèi)屬于獨一份的聲勢和家底。
在這座上等福地,別的門派勢力什么的,什么山君神靈、帝王將相的,可能都需要仰視湖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