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陳劍仙還是一位百花叢中過來人啊,此非同道中人,什么才是同道?沒有過雙手之數(shù)的紅顏知己,說不出這等內(nèi)行話。
好,只要不是那種古板迂腐的道學家,西岳山君府就絕對歡迎陳先生的大駕光臨。
門口那邊,出現(xiàn)了一位雙鬢微霜的中年儒士,還有一個兩頰酡紅的貂帽少女。
陳平安笑著介紹道:“姜尚真,以前福地這邊的春潮宮周肥,如今是我們落魄山首席供奉。謝狗,她是我們的次席供奉?!?/p>
謝狗坐在門檻上,姜尚真站在門外,招招手,“周樓主,會記得我嗎?”
周姝真皮笑肉不笑道:“印象深刻,銘記在心?!?/p>
姜尚真眼神誠摯道:“周樓主可別因為我誤會了落魄山,我在落魄山可謂聲名狼藉,走在路上,人人喊打……”
陳平安沒好氣道:“周首席就別辯解了。”
姜尚真斜靠房門,笑呵呵道:“山主容我最后說一句話,姜尚真只在落魄山是個老實人,在自家地盤上,桐葉洲那座姜氏云窟福地,卻是個不太好說話的,對了,我除了當過玉圭宗的宗主,還是一位劍修,半吊子的仙人境,次席供奉謝狗謝姑娘,卻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飛升境,純粹劍修,這句話有點長,暫時就說這么多,在座諸君自行掂量。”
屋內(nèi)氣氛頓時凝滯。
姜尚真微笑道:“擔心你們多想誤會,我就再補一句,我是臨時趕來湊熱鬧的,謝姑娘又是被我臨時喊來看戲的,與山主無關。嚇唬你們?遠遠不至于,也沒這個必要。經(jīng)由山主介紹外界的天高地闊,如今諸位都不再是井底之蛙了,就該粗略知曉上五境劍仙的意義了,退一萬步說,就算落魄山?jīng)]有我們這些譜牒成員,單說我們山主一人,那可就更值得說道說道了……”
陳平安擺擺手,提醒姜尚真別添亂了,“打住。”
鐘倩笑道:“我們山主在外邊名氣很大的,故事之多,江湖演義,仙俠志怪,可以寫好幾本大部頭書籍了。”
姜尚真以心聲說起柳勖的那袋子金精銅錢。
陳平安點點頭,忍住笑,“是我們柳詩仙的一貫作風,悶不吭聲就把好人好事給做了。”
其實柳勖在去往老龍城途中,又做了件事,就是飛劍傳信一封給騾馬河柳氏,信上只說了兩件事。
陳隱官急需金精銅錢,家族有多少庫藏都拿出來,就當是他柳勖預支了未來百年千年的全部家主俸祿,家族若有藏私,他就不當什么家主了,反正說話也沒屁用。
信上再勞煩老家主親自跑一趟近鄰的三郎廟,捎個口信給袁氏家主,要報答幫助袁一擲解決夢魘一事,給落魄山送去金精銅錢即可,至于數(shù)量多少,就只看袁一擲之于三郎廟的重要性了,反正一顆也是給,幾百顆也是給,歷來施恩不求報的陳隱官都不會介意的。
這封家書末尾,柳勖著重提醒家族內(nèi)部,此事必須嚴格保密,絕對不可對外泄露半點。
陳平安喝過茶水,起身道:“周首席既然來都來了,不如留在這邊多聊幾句。我就不久留了,在這邊當過了客人,自家山頭那邊,還需要我去待客。”
先前陳劍仙和高掌門離場,都沒說今天議事就此結束,還是會有下一場,所以就沒誰敢擅自離開大木觀。
吳闕和程元山都未能參加那場更為私密、規(guī)格更高的落花院議事。
脾氣暴躁的吳闕本來氣不過,想要撂下一句欺人太甚,只是瞥見那個還躺在墻角根呼呼大睡的某位江湖同道,就覺得氣順了。
大木觀山門口。
蔣去和顧苓打算在這邊等人,于情于理,他們都要與那位陳劍仙誠心誠意道個歉陪個罪,再道個謝,甚至只要對方愿意,磕幾個頭算什么。
烏江捧刀而立,用上聚音成線的手段,問道:“袁黃,江神子是被陳劍仙打出道觀的,咱倆冒冒然救人,會不會惹惱陳劍仙?”
袁黃無奈道:“是你跟陳劍仙熟悉,還是我更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