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圍著陳默特意給他買的印著“廚神”二字的圍裙,對著厚厚一沓打印出來的菜譜和筆記,眉頭緊鎖,如臨大敵。
砂鍋里煨著高湯,用的是老母雞、豬骨和火腿吊足十幾個鐘頭,湯色已呈誘人的乳白。
他拿著小勺,舀起一點點,吹涼了仔細咂摸,然后拿起鹽罐,手腕輕抖,再嘗,眉頭才稍稍舒展。
旁邊灶上,他秘制的鹵水在紫砂鍋里咕嘟著,深褐色的鹵汁翻滾,八角、桂皮、香葉等幾十味香料的氣息霸道地融合在一起,鹵著牛腱子、金錢肚和雞蛋。
時不時掀開蓋子,用筷子戳戳肉塊的軟爛程度,神情專注得像是在雕琢一件藝術(shù)品。
陳默這段時間偶爾下班早,會靠在廚房門口,看著父母忙碌而充滿活力的身影。
父親被灶火映紅的臉龐上帶著一種久違的投入。
母親則一邊麻利地擇菜洗菜,一邊絮絮叨叨地跟父親說著老家親戚們的口味喜好,誰愛吃辣,誰不能吃海鮮,誰喜歡軟糯的。。。
瑣碎而溫暖。
“爸,您這陣仗,米其林三星大廚看了都得服氣?!标惸χ{(diào)侃。
陳國輝頭也不抬,專注地給一條東星斑改著精致的牡丹花刀:“你懂啥?這是你媽下的死命令,今年這頓年夜飯,必須把你老娘的臉面撐起來,不能給你這‘總裁’丟份兒!”
他特意在“總裁”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帶著點驕傲,又有點揶揄。
張新萍白了他一眼,手里剝著蒜,接口道:“你爸呀,就是瞎緊張。一家人吃飯,講的是個心意,是熱鬧。
不過話說回來,”她看向兒子,眼神柔軟。
“你安排得這么周到,酒店那么好,你舅舅姨媽他們嘴上不說,心里肯定都熨帖得很。
你大舅媽昨晚還偷偷跟我說,你舅舅在聽到你的過年安排以后,半天沒說話,后來就念叨了一句‘小默是真出息了’。”
陳默心頭一暖,沒說話,只是走過去幫母親把剝好的蒜瓣收進小碗里。
窗外,鵬城灣的海面倒映著城市的璀璨燈火,一片安寧祥和。
家的氣息,在頂級豪宅的廚房里,濃得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