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下意識地“嗯”了一聲:“藥?!?/p>
呼延吉從她的枕下拿出藥匣子,“嗒——”的一聲打開,然后再闔下,兩指拈著,遞到江念嘴邊:“喏,吃下?!?/p>
江念這會兒若是清醒著,就能發(fā)現(xiàn)呼延吉兩指之間空著,哪有什么藥丸。
不過她現(xiàn)在不僅醉著,連眼也不能睜開,聽說藥來了便張開唇,然后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呼延吉見她這樣有些想笑,又有些心酸和自責,如今他已收攏兵權(quán),手上有了足夠的力量,便有了對抗的底氣。
不僅如此,包括先前懲治高家,收拾朵家,還有阿史家的投誠,以及打壓羅家,牽帶肖家,雖說動不了他們的根本,卻是他為她鋪的路。
她如今已二十六七,他不能再等了,他問過宮醫(yī),婦人年歲越大,孕育子嗣越艱難,不僅如此,身子骨還不好調(diào)養(yǎng)回來。
若為了穩(wěn)妥,讓她這個時候有孕并非最佳時機,雖說兵權(quán)歸攏,但他預(yù)想的四海歸一還未達成,這個宏愿還需多久才能達成,一兩年?或是十來年?
他總不能叫她三十、四十再生養(yǎng)孩子,那也不現(xiàn)實。
他的這個心思,無法對她言明,她婦道人家多思多慮,一件事情想不通,就耗在上面邁不過去,不能前進寸步,其他的事都好說,他依著她的性兒,但這件事情上,他不能由著她。
至于孩子的血統(tǒng)問題,不過是遇河搭橋,只要有他在,總能扛過去,決計不叫她和孩兒受屈。
呼延吉想起宮醫(yī)的話,從旁拿過一個褥子,悄不聲兒地將她的下身墊高,然后躺在她的身側(cè),閉眼睡去。
次日,江念醒來,慢慢地從床上欠起身,夜煙鈴是上等酒,人雖宿醉,醒來后卻不覺得頭疼,只是身上酸軟。
宮婢們聽見寢殿的動靜,入內(nèi)開始伺候。
因覺著身上有些不清爽,江念披了一件寬大的長衫去了沐室,身后跟了幾個近身伺候的宮婢。
秋月便指著宮婢們收拾床褥,重新鋪陳床帳。
梳洗過后,江念去了祥云殿請安,坐了沒一會兒,又碰上前來請安的肖妃,兩人坐在圣太后下首,陪著說了一會兒話。
高太后這幾日精神萎靡,她們坐了沒多少會兒,就讓退下,兩人行了退禮,走出殿外。
“左右閑著也是無事,妹妹去我那里坐坐,打發(fā)打發(fā)時間?”肖妃說道。
江念微笑著應(yīng)下,隨后兩人乘著步輦?cè)チ松徎ǖ睢?/p>
肖妃的蓮花殿比東西兩殿更處王庭里端,殿后緊依一座小山,山上遍布著蔥蔥郁郁的樹植,那小山并不高大,隱約可見山間有宮人穿行。
“他們在做什么?”江念問道。
肖妃抬眼向上望去,微笑道:“這高墻深院的日子太冷清,又不易打發(fā),總得給自己尋點事情做,我叫他們在低平處開了幾塊地,種上一些蔬果?!?/p>
“種地?”江念驚異道,不論從前還是現(xiàn)在,這對她來說都是一件新鮮事。
“是,開出一片地,無事之時,我就換身輕便的素服,叫上兩人丫頭,扛一把鋤頭,上山翻翻土、施施肥,做一做粗活?!毙ゅ鷶y著江念的手,問她,“要不要上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