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眾人或憤怒、或焦急的臉,趙淑芬緩緩站起身,走到了辦公室一角的博古架前。
架子的最頂層,最顯眼的位置,正靜靜地擺放著那只梁文浩從紅星市帶回來的“游魚戲水”青釉盤。
這是趙小麗設(shè)計的樣品,經(jīng)過燒制后,成品比設(shè)計圖上更多了幾分窯火賦予的溫潤和靈氣。那幾尾紅鯉,在天青色的底釉上,鮮活得仿佛隨時會破水而出。
整個辦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她的動作,落在了那只盤子上。
剛才還喧囂的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
趙淑芬伸出手,卻沒有去碰觸那只盤子,只是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
“打官司?發(fā)函警告?”她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然后呢?跟他們陷入無休止的口水戰(zhàn)?還是跟他們打價格戰(zhàn),把我們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高端形象,拉到泥地里去?”
“我們辛辛苦苦做研發(fā),他們輕輕松松就抄走。我們用最好的瓷土,最好的釉料,他們用次一等的材料,做個樣子貨,就能用低價沖擊我們的市場。”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澆熄了眾人心頭的火氣,卻也讓一股更深的無力感蔓延開來。
是啊,那又該怎么辦?
趙淑芬的視線,重新回到那只“游魚戲水”盤上。
“他們能模仿‘月影’,能模仿我們的包裝,甚至能模仿我們的營銷模式?!彼蛔忠痪涞卣f道,“但是,他們能模仿這個嗎?”
她用手指,隔空點了點那只盤子。
“他們能模仿出小麗畫筆下的靈氣嗎?能模仿出我們幾代人傳承下來的燒制手藝嗎?能模仿出這天青釉背后,我們?nèi)A夏獨有的文化底蘊嗎?”
一連串的質(zhì)問,讓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許文華看著那只盤子,若有所悟。
“趙總,您的意思是……”
“價格戰(zhàn),是最低級的商戰(zhàn)。口水戰(zhàn),毫無意義?!壁w淑芬轉(zhuǎn)過身,重新面對她的團(tuán)隊,她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的陰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人的斗志。
“要想打贏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爭,我們唯一的武器,不是律師,也不是算盤,而是這里?!?/p>
她指了指研發(fā)部張工的腦袋,又指了指自己的。
“是創(chuàng)新,是他們永遠(yuǎn)無法模仿,或者說,等他們模仿出來,我們已經(jīng)把他們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的東西!他們能模仿的,永遠(yuǎn)只能是我們的過去!”
這番話,擲地有聲。
趙淑芬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撥給了行政部。
“通知下去,研發(fā)部、設(shè)計部所有人員,即日起取消全部休假,進(jìn)入一級戰(zhàn)備狀態(tài)。我要在一個月內(nèi),看到一套全新的,能夠徹底顛覆現(xiàn)有市場認(rèn)知的產(chǎn)品線!”
“告訴他們,獎金翻倍!”
“另外,給我訂一張最快去港島的機票?!?/p>
掛上電話,她看著已經(jīng)重新燃起斗志的眾人,平靜卻又霸氣地宣布。
“我要親自去會一會這個‘南洋陶瓷’。他們不是想搶市場嗎?那我就在風(fēng)暴的中心,給他們再添一把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