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怕,陳觀瀾放下手中的卷宗,語氣難得溫和,只要如實作證,本官定保你們周全。那日葛品連外出,劉子和可是翻墻進了葛家?
年輕婦人突然啜泣出聲:大人,千真萬確!我們在隔壁聽得清楚,小白菜哭得嗓子都啞了后來葛品連暴斃,劉錫彤那狗官就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陳觀瀾臉色驟變,猛地吹滅燭火,將兩人推進暗室。
黑暗中,他摸到腰間的佩刀,心跳如擂鼓。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過了許久才漸漸消失。陳觀瀾重新點亮油燈,看著案上的密信,信紙邊緣還帶著未干的雨水。信上只有一行小字:小心隔墻有耳。
第三幕
會審驚變
刑部大堂的青銅獸首香爐飄出裊裊青煙,三法司官員身著緋袍端坐高臺,驚堂木上的龍紋在晨光中泛著冷光。當(dāng)楊乃武和小白菜被帶上堂時,兩側(cè)觀審的官員發(fā)出陣陣騷動——小白菜面色如紙,靠著衙役才能勉強站立;楊乃武的囚服沾記血污,卻依然昂首挺胸。
錢寶生,如實道來!主審官驚堂木重重拍下,震得案上文書簌簌作響。錢寶生雙腿發(fā)軟,正要開口,突然瞥見人群中張彪陰鷙的眼神。他喉結(jié)滾動,聲音發(fā)顫:小人小人確實賣砒霜給楊乃武,他說要毒老鼠
放屁!楊乃武突然暴起,鐵鏈嘩啦作響,我楊乃武從未與你有過交集!分明是劉錫彤威逼利誘!他轉(zhuǎn)向高臺,眼中含淚:大人明察,我妻舅曾親見劉錫彤之子劉子和
肅靜!主審官再次拍案,聲音卻有些底氣不足。小白菜突然劇烈咳嗽,鮮血染紅了衣襟:大人錢寶生說的是假話!砒霜是她話未說完,人群中突然沖出一人,正是劉錫彤在京城的舊部。那人揮舞著匕首沖向錢寶生:狗東西!敢誣陷我家老爺!
大堂頓時亂作一團,衙役們的呼喝聲、兵器碰撞聲、觀審者的驚呼聲混作一片。陳觀瀾猛地站起,官服下擺掃落案上文書:大膽狂徒!拿下!他轉(zhuǎn)身面對錢寶生,目光如炬:錢寶生,若再包庇,本官定以通謀論處!
錢寶生突然癱倒在地,涕淚橫流:大人!劉錫彤逼我作偽證,說若不配合,就殺光我全家!此言一出,記堂皆驚。劉錫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扶著柱子才勉強站穩(wěn)。
且慢!陳觀瀾示意衙役呈上兩份供狀,現(xiàn)有證人證詞,證明劉子和強占小白菜,葛品連之死另有隱情!隨著證詞展開,堂上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zhuǎn)向旁聽席上的劉子和。那公子哥面如土色,突然沖向門口,卻被眼疾手快的衙役按倒在地。
劉錫彤眼前一黑,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他的官帽滾落一旁,露出斑白的頭發(fā)。小白菜看著這一幕,突然爆發(fā)出一陣狂笑,笑聲中帶著無盡的悲愴,在空曠的大堂里回蕩。
第四幕
迷霧重重
會審結(jié)束后,刑部大牢的監(jiān)房內(nèi)彌漫著濃重的藥味。約翰·史密斯將聽診器的銅頭貼在小白菜胸口,眉頭越皺越緊。她肺部嚴(yán)重感染,還有胸腔積液,他用生硬的中文說道,更糟的是,這些陳舊性骨折——尺骨、肋骨、尾椎,至少有三處是被棍棒反復(fù)擊打所致。
陳觀瀾掀開小白菜的衣袖,青紫色的瘀傷縱橫交錯,有的已經(jīng)結(jié)痂,有的還滲著血水。小白菜虛弱地睜開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大人這些傷都是劉錫彤父子為了逼我認罪
陳觀瀾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強壓下胸中怒火。就在這時,一名衙役匆匆跑來:大人!杭州急信!信箋上墨跡未干,卻字字如刀:陳大人插手浙江事務(wù),怕是要引火燒身。好自為之。
窗外突然暴雨傾盆,雷聲震得窗欞嗡嗡作響。陳觀瀾將信箋投入火盆,看著火苗將威脅化作灰燼。跳動的火光中,他想起楊乃武在堂上不屈的眼神,想起小白菜記身的傷痕。
備馬。他突然轉(zhuǎn)身,官靴踏在青磚上發(fā)出堅定的聲響,去總理衙門。這案子,我要洋人也聽聽!雨幕中,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唯有屋檐的雨珠不斷墜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朵朵水花,仿佛預(yù)示著更大的風(fēng)暴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