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滿臉喜色,伸出手掌,輕觸雨點。
陳有根咧著大嘴巴,臉都笑爛了。
正在操練的軍士們下意識放緩了手里的動作。軍官們壓抑著心底的喜悅,板著臉將馬鞭抽了下去,呵斥他們繼續(xù)操練,不得停頓。
“落雨了!”司州丁壯們就沒這么好的紀(jì)律了,一個個歡天喜地,大聲歡呼。
還有人淚流滿面。真的,太不容易了。
長達(dá)半年的大旱,除了一開始外,中間幾乎沒下什么雨。
干枯的大地摧毀了禾稼、草木,也摧毀了他們的生活。
大河南北,到處是嗷嗷待哺的百姓。
不知道多少人,無聲無息地死在這次大旱中——匈奴在黎陽將三萬人沉河,但大旱殺死的又何止一兩個“三萬”。
“此乃吉兆!”劉暾也非常高興,說道:“匈奴即將入寇,大旱立刻結(jié)束,此非吉兆耶?我軍必勝!”
邵勛喊來唐劍,吩咐道:“傳下去,天降甘霖,此吉兆也,我軍必勝!”
“諾?!碧苿α⒖滩俎k。
片刻之后,營地內(nèi)外便傳來了高亢的歡呼聲。
劉暾捋著胡須,暗暗點頭。
魯陽縣公是懂得怎么激勵士氣的,難怪屢戰(zhàn)屢勝。宜陽這一路交給他,應(yīng)無大礙。
“魯公何時進(jìn)兵?”劉暾問道。
“今日全軍大酺,吃頓好的,明日西進(jìn),如何?”邵勛問道。
“可?!眲㈥崭吲d地說道。
沒有拖延,說走就走。
人云魯陽縣公驕橫跋扈,又是色中餓鬼,還貪吝財貨,看來有些不實。
有事他是真上??!光這一點就夠了。
非常之時,就該用非常之人。說句難聽的,如果張方還在,且愿意為朝廷廝殺,劉暾都敢用他,哪怕受到外界的非議。
巡視完西郊大營后,劉暾又去了糜晃、陳顏的營寨。
他倆合兵八千余,其實不是什么精兵,就是司隸校尉和度支校尉的本部兵馬罷了,戰(zhàn)斗力與禁軍差相仿佛。
邵勛去宜陽,這倆會帶著一批丁壯守新安道。
因為你不知道匈奴會走哪條路過來——從大陽渡河之后,如果抄近路就走新安道,如果繞遠(yuǎn)路就走宜陽道,都得防。
雨下了半天就停了。
當(dāng)天夜間,又下了一陣淅淅瀝瀝的小雨,但也很快停了。
接下來數(shù)日,再度晴空萬里,金烏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