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40.崩返（第4頁）

她的腦子亂成了一團，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過去和現(xiàn)在重迭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到底是二十歲的大學(xué)生，還是那個很久很久以前在沙發(fā)上尿褲子的小女孩。

她搖著頭，眼神空洞，嘴唇哆嗦，語調(diào)慌亂。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連說了好多遍，生怕自己會被扔掉。

“我沒有想惹你討厭……我不是故意把你弄臟的，我、我……”

她的話開始脫節(jié)，像是說著說著就記不清自己要說什么，只剩下一個接一個的重復(fù)詞。

“媽媽不要丟下我好不好……不要像以前那樣不理我……我會乖，我真的會乖……我不鬧，我不說話也行……我就坐在角落里……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我會乖……我會擦干凈的……我會把所有弄臟的地方都擦干凈的……”

她的臉已經(jīng)哭得濕透，整張臉貼在母親的胸膛上，哭得幾乎要缺氧，渾身都在發(fā)抖。

“對，對不起……是不是我太差勁了……是不是我讓你失望了……”

“媽媽……你別走……別，別不要我……求你……別像以前那樣……突然就不見了……”

“我好怕……怕再也找不到你……我等了你好久……真的好久好久……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會聽話……我不會添麻煩……你別不要我……”

這一刻她不再是聞妄雪，不再是那個一直努力維持體面、假裝長大的成年人。

她只是一個生怕自己做錯事，被再一次遺棄的小孩。

“是不是我一直很討人厭……是不是我太麻煩了……你才不要我……不理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我真的不想……”

“求你……媽媽……別拋棄我……”

她哭了很久很久，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被硬生生剝開了最后的一層保護殼，把壓抑了太久的情緒徹底暴露出來。

母親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只是任由她抱著發(fā)泄，或許根本沒能理解她的崩潰。

……

直到最后那股情緒徹底耗盡，她像是忽然被掏空了一樣，無力地垂下頭，靠在母親懷里，一動也不動，只剩下斷斷續(xù)續(xù)的喘息，眼神茫然地望著地面。

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幾歲，是二十歲，還是那個曾經(jīng)每天哭著等媽媽回來的孩子。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如何戴上面具，如何將內(nèi)心的脆弱與幼稚掩藏起來。

但到頭來卻是發(fā)現(xiàn)――

哪怕真的長大了，她依舊能輕易地被這種小事，一瞬間打回原形。"，"chapter_title":"40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