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抹去臉上的海水,長舒一口氣,臉色有些難看。
“不行……感受不到共鳴啊?!?/p>
“換一個角色?”
陳伶覺得自己的大方向是沒錯的,略作思索后,換了個架勢站在礁石群上,目光緊盯著下一輪靠近的海浪。
“……一派旗旙招招,煙塵中號角咆哮,俺卻要一戰(zhàn)滅兒曹!”
這次,陳伶唱的是大師兄唱過的《挑滑車》,同時腦海中不斷回憶著當(dāng)時大師兄的神韻,試著將自己代入其中。
一道海浪翻卷,大紅戲袍再度消失于礁石之上。
幾秒后,一個狼狽的身影再度爬起,咬牙再度開口:
“手把青鋒劍光明??!”(注1)
砰——
陳伶再度被拍飛。
如此接連嘗試四五次,陳伶還是沒能成功,他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喃喃自語:
“是因為我對戲曲了解的不夠嗎?還是沒法產(chǎn)生信念感……等等,如果只是要代入角色,似乎沒必要在這幾個唱詞上死磕?如果我試著扮演別的角色呢?”
陳伶回想了一下至今以來,讓他最印象深刻,了解最深的表演片段……最終,一個畫面涌上他的腦海。
“也許……這一段可以?”
陳伶在礁石上站定,看向咆哮而來的第二十四疊巨浪,眼眸中閃過一抹復(fù)雜。
他緩緩閉上眼睛。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但隨著他的思緒逐漸回溯,一個讓他畢生難忘的場景,緩緩浮現(xiàn)在身邊。
大雪。
宅院。
染血的舞臺。
他披著大紅戲袍,從滿地破碎尸體的屋中,緩步邁入鵝毛大雪。
三道驚恐的身影坐在雪地間,隨著他的靠近,拼命的想要向后退去,但雙腿卻像是用不上力般,渾身都在顫抖。
陳伶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他知道自己該是怎樣……一張紅妝似杏,眉尾似鉤的“旦角”臉譜,正貼合在他的臉上,那是陳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