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奎沒有看鼠妖,他邪異的豎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貪婪,落在攤位旁一個被鐵鏈鎖住的身影上。
那是一個人族少女。衣衫襤褸,沾滿泥污,赤著雙腳,腳踝被粗糙的獸筋磨得血肉模糊。她低著頭,凌亂的黑發(fā)遮住了大半臉龐,裸露出的脖頸和小臂肌膚,蒼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從未見過陽光。
身體單薄得如同一陣風就能吹倒。
她緊緊抱著雙臂,身體因為恐懼和冰冷而劇烈顫抖著。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在她纖細的脖頸下方,靠近鎖骨的位置,隱約可見一個極其細微、如同月牙般的淡銀色印記。
“吩咐?”蛇奎的聲音帶著一種黏膩的磁性,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蛇尾緩緩抬起,冰冷的尾尖輕輕挑起少女蒼白尖俏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本座看上這件‘貨’了。開個價吧,老耗子?!?/p>
少女被迫抬頭,露出臟污下精致卻毫無血色的五官。
她的眼睛很大,瞳孔卻是罕見的淡銀色,如同兩輪蒙塵的冷月。
此刻這雙眼中沒有淚水,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和深入骨髓的麻木,像是靈魂早已被抽離。
“???這……這……”鼠妖攤主看清少女的臉,綠豆眼中飛快閃過一絲肉痛,但面對蛇奎的威壓,他不敢有絲毫遲疑,“大人您……您眼光真是毒辣!這奴兒可是小老兒從‘碎星海’邊緣撿到的漏兒!雖然瘦弱,但根骨清奇,血脈……呃,有點特殊!您看……這個數(shù)?”他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看著蛇奎的臉色。
蛇奎身后的護衛(wèi)統(tǒng)領冷哼一聲,狂暴的妖王威壓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鼠妖攤主身上!鼠妖慘叫一聲,口噴鮮血,癱軟在地,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位。
“不知死活的東西!一塊下品血骨晶!這賤奴歸大人了!就當是你孝敬大人的茶水錢!”護衛(wèi)統(tǒng)領的聲音如同金鐵摩擦,帶著濃烈的血腥氣。
一塊下品血骨晶?買一塊磨刀石都不夠!這分明是明搶!鼠妖攤主心中滴血,卻連討?zhàn)埖脑挾疾桓艺f,只是篩糠般發(fā)抖。
蛇奎滿意地收回蛇尾,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身后的一個護衛(wèi)獰笑著上前,就要去抓少女頸項上的鐵鏈。
少女空洞的銀色瞳孔劇烈收縮,身體抖得更加厲害,如同暴風雨中的枯葉。她緊緊咬住下唇,滲出血絲,眼中那死寂的空洞深處,終于裂開一道絕望的縫隙。
就在這時,一只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輕輕地搭在了那條即將抓住鐵鏈的、覆蓋著黑甲的手臂之上。
動作隨意,如同拂去一片落葉。
那只黑甲護衛(wèi)的手臂,如同被投入巖漿的冰塊,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手腕處開始,無聲無息地化為灰燼!沒有火光,沒有煙霧,就是純粹的物質湮滅!灰燼隨風飄散!
緊接著,是手臂!肩膀!軀干!頭顱!
那個擁有妖帥巔峰實力的黑甲護衛(wèi),連一聲慘叫都未曾發(fā)出,整個人在不到一息的時間內,如同沙堆般徹底崩塌、湮滅、化為飛灰!只剩下半截兀自站立、還保持著前抓姿勢的腿甲殘骸,證明他曾經(jīng)存在過!
現(xiàn)場死寂!比剛才蜥妖斃命時更加死寂!落針可聞!
妖帥巔峰!角魔貴族的精銳護衛(wèi)!就這么……沒了?
蛇奎臉上殘忍的笑容徹底僵住,邪異的豎瞳瞬間收縮成針尖大小,死死盯住那只手的主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少女身側的那襲青衫!
李辰安緩緩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沒做。
他看都沒看地上的灰燼,星眸平靜地落在蛇奎那張扭曲驚駭?shù)哪樕稀?/p>
“這奴,我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