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那股甜膩的腐臭味,也在飛速變淡。
被深淵菌絲深度寄生、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蕩的“人”,在菌毯枯萎的同時,也如同被抽走了提線的木偶,紛紛僵直地倒下。
他們的身體迅速脫水、干枯,最終化為一具具覆蓋著灰白色粉末的枯骨。死亡,是唯一的解脫,也是這片被污染大地最后的悲歌。
毀滅了源頭,污穢失去了支撐,正在加速消散。這片飽經(jīng)蹂躪的土地,正在以一種慘烈的方式,緩慢地“凈化”自身。
沒有歡呼,沒有新生。只有一片劫后的死寂和荒涼。
李辰安站在干裂的黑色土地上,看著眼前迅速衰敗、死去的景象,握著魔刀的手緊了緊。吞噬赫連山帶來的力量感依舊在體內(nèi)奔涌,但看著這滿目瘡痍,心頭卻莫名地有些沉重。
“結(jié)束了?”他低聲問,更像是在問自己。
“赫連山死了,巢穴毀了?!笔捬┮碌穆曇粢琅f清冷,但看著那些倒下的枯骨,眼底深處也掠過一絲波瀾,“但代價……”
是啊,代價。整片大地的生靈,幾乎都被當(dāng)成了養(yǎng)料。這份血債,赫連山一條命,還不夠還!
“不夠!”李辰安眼中那絲沉重瞬間被更冷的殺意取代,他猛地抬頭,望向鉛灰色天空的深處,仿佛要穿透那層陰霾,看向更遙遠(yuǎn)、更黑暗的所在,“這老狗背后……還有東西!”
他想起了赫連山臨死前那絕望的嘶吼——“深淵之力……”。
想起了那顆差點自爆的魔心引動的、令人靈魂凍結(jié)的波動。
赫連山,不過是伸向這個世界的一只爪子!一只被剁掉了的爪子!
真正的威脅,還在后面!
“辰安哥哥,我們得離開這里?!笔捬┮率栈啬抗?,看向李辰安,“你身上的氣息不穩(wěn),魔刀的侵蝕還在。需要找個地方,徹底煉化,穩(wěn)固境界?!?/p>
她頓了一下,補(bǔ)充道,“我也需要恢復(fù)?!?/p>
李辰安輕輕點頭,壓下翻騰的殺意和體內(nèi)依舊有些躁動的力量。
他知道蕭雪衣說的是對的。剛吞噬了赫連山魔心,力量暴漲,但隱患同樣巨大。魔刀的反噬,深淵的污染,都需要時間和精力去化解、壓制。
現(xiàn)在不是沖動的時候。
“好?!彼c頭,目光掃過這片正在死去的土地,“去哪?”
蕭雪衣略一沉吟:“回北域行宮。我的行宮有陣法,足夠安全,也有你需要的東西?!?/p>
她指的自然是能幫助壓制魔性和凈化污穢的資源和環(huán)境。
李辰安沒有異議。北域行宮是蕭雪衣這位女帝的地盤,確實是最佳選擇。
“走吧?!彼詈罂戳艘谎圻@片被他和蕭雪衣聯(lián)手從污穢中“解放”,卻也親手送向徹底死亡的土地,不再留戀。轉(zhuǎn)身,一個意念,魔刀便化作一道黑光隱入他體內(nèi),朝著北方天際飛行而去。
蕭雪衣緊隨其后。
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盡頭。
身后,是正在無聲死去的污穢大地,是無數(shù)枯骨堆砌的墳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