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紙人則把這紙扎店鋪當作移動攤位,每當打算閉門歇業(yè)時,紙人就會將紙扎的店鋪折疊,如抬棺出殯般,帶著紙鋪包裹的尸骸離開枯骨驛。
窗間過馬,時節(jié)如流。
轉眼大半年過去,期間金鸞啄著米粒算日子。
來時徐青可是說好了,短則一年,多則三五年就會回返俗世。
金鸞在紙轎角落里攢了一把米粒,今日它心血來潮,將糯米一粒一粒的啄去細數(shù),當算到三百個數(shù)時,金鸞興奮的跑到徐青跟前比劃。
在陰河大半年,它半條蟲子不曾進肚,簡直和坐牢沒有區(qū)別,金鸞覺得自個都餓瘦了!
然而,徐青聽到金雞的話后,卻反口質問道:“陰河無日月,你怎就算出過去了三百天?”
金鸞說直覺,是它生來的直覺,就和每天知道什么時候打鳴一樣。
徐青挑眉道:“陽間打鳴和陰間打鳴能一樣嗎?這里終年天色不變,你如何知曉自個的生物鐘沒有錯亂?”
金鸞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徐青則適時開口道:“你一只雞,連個黃歷都沒有,如何能算的清楚?相比較妖怪,還是人最會計算日子,你放心,這天數(shù)我都記著吶!”
金鸞問:“那咱們來陰河多久了?”
徐青答:“三十天,剛好一個月?!?/p>
“。”
金鸞沉默片刻,又問:“你帶了多少糧食?”
“不多,不到十萬石,你放心吃,咱貓仙堂從不會餓著員工。”
徐青說完這句話后,金鸞在紙轎里看著米袋里吃不完的五谷雜糧,自閉了許久。
此時此刻,它終于體會到了人類口中的度日如年是什么滋味。
與此同時,好似難民窟的鬼王陵里,同樣有一位度日如年的鬼王。
自打王陵被人連鍋帶碗端了以后,多厄鬼王就成了光桿兒皇帝,凄惶得緊。
那鬼王陵原是由能工巧匠,耗費無數(shù)人力物力筑就,多厄鬼王縱使有心將王陵修繕重建,卻也不知該如何下手。
更別提他手下連個可以操使的臣民也沒有了!
不對,也不能說沒有,在鬼王陵被摧毀后不久,多厄鬼王好歹在王陵廢墟里,尋到了一個僥幸存活下來的內侍。
但只剩下一個內侍鬼卒,又有什么用處?
沒有隨侍太監(jiān)倒還好些,有了一個身條瘦弱,好像風一吹就會散架的內侍跟著,反倒襯得多厄鬼王晚景更加凄涼。
可畢竟是自家班底,身為鬼王總不能身邊一個鬼卒都沒有,多厄鬼王一合計,索性就讓那內侍當起了自個唯一的部曲,整日跟在它屁股后邊上朝下朝。
君臣相依為命,這日子倒也過得下去。
只是多厄鬼王仍記得自個‘破家滅國’的仇恨,身形魁梧的鬼王時常坐在墳崗上,遙望自家的陵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