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里的紫檀木匣被手指掐出深深的印子,渾濁的眼睛里滿是難以置信。
這畫是他爺爺傳下來的,說是明代中期周臣(唐伯父的老師)的真跡,在家里藏了五十多年,今天拿出來,就是為了給蕭硯捧場的。
他很想去質(zhì)問蕭硯憑什么說自己的畫是假的,但是想到這樣的場合,想到蕭硯的身份,他終究是忍了下來。
而且他很害怕蕭硯把自己的畫定性為贗品,說自己來砸場子的,事后找自己麻煩。
他用胳膊肘悄悄碰了碰戴承乾,聲音發(fā)顫:“戴老……您看這……”
戴承乾略有不滿,但還是壓低聲音安慰道:“慌什么?蕭硯說了是無心之失,不會與你計較?!?/p>
話雖如此,但他心里還是有些不滿。
自己的朋友帶來的竟是件贗品,肯定會影響他在蕭硯心中的地位。
“兩位藏友,稍安勿躁?!?/p>
蕭硯的目光掃過臺下,精準捕捉到那兩張寫滿焦慮的臉,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古玩行里,‘打眼’是常事。我初學鑒寶時,也曾把民國仿品當成過清代官窯,栽過不少跟頭?!?/p>
這話一出,臺下頓時響起幾聲低笑,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可能你們也好奇為何我斷定你們的藏品是贗品,現(xiàn)在我就現(xiàn)場告訴你們?!?/p>
蕭硯拿起了那尊青銅鼎,開始舉到聚光燈下,有模有樣地分析起來。
他這樣做,其實也是存了今天在眾人面前露出手的想法,如果拍賣行沒有拿得出手的鑒寶師,以后大家手里有古玩,也未必會找他。
就算是靠古朽凡等人撐面子也沒有用,只有自己實力過硬,那些真正有寶貝的人,以后才會找自己。
“這件仿品,其實仿得很用心,你們看這籀文,筆畫纖細如發(fā)絲,轉(zhuǎn)折處圓潤流暢,幾乎復刻了戰(zhàn)國時期秦國文字的特征。”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指尖在鼎底輕輕敲了敲。
“但春秋時期的青銅鼎,因冶金技術(shù)改進,鉛含量普遍在
2以上,而商代器物的鉛含量通常不足
2。這是考古學界公認的鐵律,仿造者再高明,也改不了金屬的本質(zhì)?!?/p>
說著,他對臺下招了招手:“張寬,讓人把光譜儀抬上來?!?/p>
張寬早有準備,立刻指揮兩個穿白大褂的技術(shù)員推著銀灰色的
x射線熒光光譜儀上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