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去,瞧見墨漪穿著樸素的內(nèi)侍服,正冷冰冰地望著她的嘴角。
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下嘴角,指尖還真觸到了濕潤的痕跡。
“你一個奴才怎么和我家娘娘說話呢?”
惠美人帶來的宮女不樂意了,她怒瞪著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墨漪,卻在墨漪轉(zhuǎn)過頭朝她瞥來時愣住。
這名內(nèi)侍的眼神冷得可怕,好像一把寒光四射的刀,一眼就能把她捅穿。
她竟是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慌亂地低下了頭。
隋憐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唇角噙著的淺淡笑意終于有了些許溫度,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帕子,抬手細(xì)細(xì)擦著面朝惠美人的右臉。
惠美人直直地盯著她,眼里黑沉沉一片。
隋憐無視了這個陰郁至極的眼神,她擦完了臉后便隨手把帕子扔給了墨漪,那慵懶中透著淡淡嫌惡的姿態(tài)更像是明晃晃的針,刺得惠美人眼里生疼。
而后,她把身子往后挪了挪,故意和惠美人拉開一段距離,蹙著一雙遠(yuǎn)山眉,故作不解地問道:
“妹妹早膳吃的什么,怎么這口水里還有股味道?”
惠美人冷著臉沉默了半晌,忽而又柔婉地笑了起來,溫聲道:
“姐姐誤會了,并不是早膳的事。妹妹這幾日因?yàn)楦赣H和弟弟的遭遇憂思過度傷了脾胃,夜夜不得安枕又引發(fā)了肝氣橫逆,都落下病了?!?/p>
說著,她又抬袖掩嘴,遮住了自己的唇齒,臉上一片羞澀的歉意:
“真是對不住了,妹妹一時心急竟忘了自己口苦的事,一不小心熏擾到了姐姐。硯冰,還不快回照溪堂去取含香丸來?”
她帶來的宮女憤憤看了隋憐一眼,正要抬腳離去,卻被隋憐叫住:
“不必回照溪堂了,本宮這里就有含香丸。桑榆,去把東西拿來?!?/p>
剛才惠美人與隋憐說話時,桑榆就一直站在邊上伺候。
她也聽明白了,惠美人說的那些話明著是在為她家娘娘好,實(shí)則卻是在逼迫她家娘娘去接濟(jì)娘家,若是娘娘不同意,那娘娘便成了惠美人嘴里不念情分不重孝道的惡人。
一想到隋家人那副德行,娘娘因?yàn)檫@些所謂的娘家人受了多少罪,她這個奴婢都聽不下去這番話了,可娘娘卻只是平靜地聽著,讓她心疼得很。
可每當(dāng)她想要為娘娘開口辯護(hù)時,就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力量操控著她,無論她心里多著急都無法張開嘴。
幾次過后,她的意識就變得模糊朦朧起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好似沉進(jìn)了水底,什么都聽不清了。
直到隋憐吩咐她去做事,她的身子猛地一顫,似是忽然從水里浮了出來。
“娘娘,奴婢這就去?!?/p>
看著桑榆離去的背影,惠美人眸光一沉。
這個宮女本該在她的控制之下渾渾噩噩,猶如一只提線木偶般任她操縱,可現(xiàn)在對方卻越過了她的指令去遵從隋憐的吩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在惠美人審視著桑榆的背影時,墨漪也在用余光隱蔽地審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