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回頭看去,只見身著宮裝的周幼寧從游廊上緩緩走了下來,笑意吟吟地看向二人:“林公公日理萬機(jī),這點小事哪需勞煩?還是我?guī)埞尤チT?!?/p>
老太監(jiān)察言觀色,看出二人有話要說,便應(yīng)了“是”,垂手退到了宮墻陰影里。
待到林公公走后,張景望著周幼寧絕美的容貌,忽地發(fā)覺,如今的眼前之人,與沂州詩會上的那位俊俏公子,已判若兩人。
“公主何必如此?”他喉頭微動,聲音里帶著幾分苦澀,更有隱隱的怒意如暗流般翻涌,“張某已言明無意仕途,公主為何還要……”
“想必昨日白婧已和張公子說過了,太醫(yī)院將真正高深的醫(yī)術(shù)束之高閣,致使民間醫(yī)師連皮毛都難以觸及。張公子難道就不想改變這一切么?”
聽到周幼寧的話,張景眸中漸漸凝起一層冷意,開口說道:
“二公主殿下,在我家鄉(xiāng)有句古話——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p>
“意思是若連自己的屋子都收拾不干凈,又談何有能力去治理天下呢?”
“這和與我想對您說的話是一樣的道理。如今我連一間小醫(yī)館都尚未妥善經(jīng)營,又怎敢奢望去救助天下百姓?”
“若要救助黎民百姓,便應(yīng)傾己所能,醫(yī)一人是一人,救一戶是一戶。而不是一直想著要從在這朝堂上無盡的爭斗里,去尋那絲渺茫的希望?!?/p>
“那并非我所能行之事,也絕非我所愿做之事?!?/p>
“二公主不必再為了讓我成為您的幕僚而煞費苦心了。實不相瞞,我腹中并無多少墨水,更別提參與廟堂黨爭一事。”
說到最后,張景面上的隱隱作怒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無奈的苦笑。
昨夜聽完白婧那番話后,他便已察覺那就是妥妥的道德綁架,從而故意拖延。卻是沒想到這二公主竟然來了一招霸王硬上弓。
他不是圣人,能力也有限。
在張景看來,與其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事物付出無窮的心血,倒不如腳踏實地,盡力行事。
聽完張景這一番話,周幼寧嬌眉輕蹙,眼神中復(fù)雜無比。
良久,她才輕輕啟開緊抿的櫻唇,幽幽嘆了口氣:“張公子所言,本宮已盡知。既如此,我自會前往父皇面前將此事說清,此后也不會再為難張公子了。”
張景點了點頭,“若是可以,在下愿與公主一同前去,順帶向陛下稟明太醫(yī)院固守醫(yī)術(shù)之事,希望能推動醫(yī)政革新?!?/p>
聞言周幼寧輕笑著搖搖頭,剛想勸阻張景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忽聞一旁傳來道粗獷的嗓音——
“張大人!本將軍特來為你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