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人瞧著張景神色,似乎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忽而低笑一聲,嘴角微勾,緩緩開口道:
“張公子,在下乃石陽侯府管事,別來無恙?”
他的聲音冰冷刺骨。
……
滄州。
天上的日頭依舊是往日的模樣,斜斜地掛在城樓飛檐上,卻照不暖空蕩蕩的長街。
城內(nèi)街道上的那些攤販不知所蹤,往日熙攘的米市里看不到人影,就連酒鋪前懸掛的旗子上也都落了層薄灰,在風里有氣無力地晃動。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昔日車水馬龍的長街,如今冷寂得仿若一座死城。
巷子深處寒風肆意穿梭,卷起地上的枯枝敗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只是那道聲音,不知夾雜了風的悲鳴,還是哪戶人家低聲傳來的呻吟。
街頭巷尾,隱隱彌漫著一股令人絕望的恐怖氣息。
可盡管如此,城內(nèi)仍有不少人奔波不止。
他們多數(shù)身著白袍,個個都是行醫(yī)的大夫。
這些人在滄州城里從早忙到晚,多是去往一個叫做瓊月樓的地方。
而說起這瓊月樓,原本竟是個青樓,可如今卻沒了往日的模樣——樓里尋不見一個伎人清倌,反倒是擺著一張張病床。
此時,一道豐盈的身影正靜立于樓宇之中,細細打量著內(nèi)里的陳設布置——此人正是白婧。
只見她眉宇間滿是愁容,那張素凈的臉龐上也未施半點粉黛,顯然是已經(jīng)無暇顧及。
“白大人,如今此處已經(jīng)收拾妥當,要不先讓頭批百姓住進來?”
一名滄州本地的老醫(yī)師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問道。
白婧聽了這話,低頭思忖片刻,才輕輕點了點頭,可她眉間緊蹙的愁緒卻是絲毫未散。
抬眼卻見那醫(yī)師就要去張貼告示,她急忙又揚聲將其喚?。?/p>
“劉叔,先前托您送的信可曾遞出去了?”
老醫(yī)師先是一怔,隨即拱手應道:“早些天在下就差人送了,只是……”
他話到嘴邊忽又頓住,聲音也跟著遲疑起來。
白婧見狀心頭一緊,追問道:“只是什么?”
她的話音里已帶了幾分急切。
“只是如今想尋個靠得住的腳力實在太難,那封信拖到昨日才往京城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