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松了口氣,看著她自顧自洗完臉,然后端著臉盆搖搖晃晃地出去倒水,比凳子高不了多少的個頭,她看不下去,上去接過臉盆,替她倒了。
“謝謝?!碧锬葘λf。
早秋帶著她回到房間,問:“你有衣服嗎?”
田娜點點頭,指了指門口,&ot;姥姥幫我把衣服裝在包里了。&ot;
她開門一看,果真有個包袱,她下午都沒注意。早秋把包袱拎回房,打開翻找,“哪件是睡覺的衣服?”
“我來找?!碧锬茸约荷鲜郑瑥睦锩娉冻鲆惶姿X穿的,她拉下拉鏈,脫了外套,又自己把內(nèi)襯脫了下來,領(lǐng)口太小,衣服卡著腦袋了,早秋替她把衣服剝下來。
“你不是說你會脫衣服?”早秋問她。
田娜點頭,“這件衣服太小了?!?/p>
換好睡衣,田娜問:“我和你睡嗎?”
早秋已經(jīng)躺下了,“你也可以和你爸爸睡。”
田娜最后爬上她的床,和她睡在一起。
早秋關(guān)了燈,黑暗里睜著眼睛,怎么也睡不著。她腦袋里塞滿亂七八糟的事,想的最多的是以后怎么辦。她要當一個家庭主婦嗎?放下活兒去照顧孩子?但如果不照顧,田娜怎么辦?母親還會幫她帶嗎?
無論如何,明天還是得要再向母親求情一下。
正想著,忽然有個熱乎乎的東西扒住了她的胳膊。早秋回頭,聞到一股奶酸的小孩味,田娜抱著她的胳膊睡著了。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三)
第二天一大早,早秋顧不上干活,一手抱著田娜,一手拎著她那一大包衣服,風風火火趕回了自己母親家。站在門前又叫又敲了半天,都沒人回應,路過的鄰居見狀,告訴她老倆口一早就出去了,去哪兒不知道。
顯然是為了躲她,他們鐵了心不打算再幫她帶女兒。早秋一屁股坐在門前,誓要守在這兒等他們回來。身旁的田娜什么也沒說,看她坐下,她也跟著坐下。
倆人一高一矮地坐在門口,誰也不說話。
晨霧散盡,艷陽高照。捱到了中午,也不見兩位老人回來。田娜回頭看自己的母親,她一臉倔強,什么話也不說,連坐姿都沒調(diào)整過一次,石像似的穩(wěn)穩(wěn)坐著,眉頭皺出了深深的褶子,像被刀割過。
余光瞥見女兒的動作,似乎有什么想說,但遲遲不敢說。早秋看她,“怎么了?”
田娜如實告訴她:“我餓了?!?/p>
早上倆人一人啃了一個饅頭,就這么一動不動在這坐了一整個上午,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她餓是難免的。
早秋握緊拳頭,又放松,連帶著嘆了聲氣,最后站起來,把那個裝衣服的大包重新拎起來,回頭問她:&ot;能自己走嗎?&ot;
田娜點點頭,跟在她身側(cè)一路回到了早上才出門的家。
早秋弄了點飯菜,不知道她這個年齡到底要吃什么能吃什么,把飯弄軟了些。田娜跑過去對她說:“我自己會盛飯?!?/p>
她把飯勺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