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心里很感動,她沒想到霍乾念在那般緊張的迎戰(zhàn)黑鱗騎兵的境地,還能想著來照顧她的家人。
她一一回話,仔細(xì)看過所有人,將每個孩子都抱了一遍,目光注意到角落里一直默不作聲的云恬。
和其他人一樣,云恬見到云琛也忍不住落淚,但哭過之后,她又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滿臉怨懟之色,幾次想開口,都被云嵐瞪了回去。
云琛不知是為何,轉(zhuǎn)而才覺察哪里不對勁。
怎么云嵐和云恬的丈夫都不在身邊?這一家子全是女眷和孩子,男人們呢?
云琛將心里的疑問說出來,所有人都低頭不說話,只有云恬終于忍不住,崩潰地大哭出聲:
“去問問你的好相公!問問你效忠的好東宮!為何我云家只剩女眷?我們的丈夫都去哪里了?”
“住口!”云嵐大聲斥責(zé),還要再訓(xùn),白氏卻拉住云嵐的手,悲傷地?fù)u搖頭,示意云嵐別再說了。
云嵐只好作罷,轉(zhuǎn)頭卻又悄悄紅了眼眶,不想叫云琛看見。
無奈,最后只能是張久之出來說話:
“霍姑爺走的時候,幾乎所有男丁都跟他走了,說是一塊去打‘吃人兵’,打贏了……就回來……”
云琛整個人愣住。
打贏了,就回來。
這話聽著太熟悉,結(jié)果卻可能和云中君一樣,將是永遠(yuǎn)無法兌現(xiàn)的承諾。
看著強(qiáng)撐堅強(qiáng)的云嵐,傷心欲絕的云恬,還有幾個可能要永遠(yuǎn)失去父親的懵懂孩子,云琛鼻頭一陣發(fā)酸。
似乎怕云琛誤會,白氏趕緊拉住她的手,解釋道:
“大小姐別誤會,不是霍姑爺要求的,是男兒們自己要從軍打仗去。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別說他們了,就是我們這些女眷,眼看國難當(dāng)頭,怎能無動于衷。他們硬是磨了霍姑爺半日,才跟著去的?!?/p>
云琛相信白氏的話,也知道霍乾念定然是被兩個妹夫纏得實在沒辦法了,才同意他們投身獅威軍。
保不齊為了護(hù)著兩個妹夫,霍乾念很可能會安排最輕省的事務(wù)給他們。
可戰(zhàn)場就是戰(zhàn)場,再輕省的事務(wù)也是處在要命的境地。
更何況所有人才剛經(jīng)歷云中君戰(zhàn)死,第一次直面戰(zhàn)爭的殘酷,家里的男人們又全上戰(zhàn)場了,怎能不揪心。
云琛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云嵐和云恬,身為將領(lǐng),她只盼手底下的兵越多越好,身為長姐,她又深覺愧對家人,也愧對于云中君的在天之靈。
看出云琛的苦處,云嵐故作瀟灑地甩甩袖子,笑道:
“一個個都哭喪著臉干嘛?我相公可是殺敵的英雄!等他立功回來,我們云家便是功勛之家!”
這話雖是安慰人的,倒也不假,令眾人都振奮許多。
一大家子終于重展笑顏,熱熱鬧鬧地張羅起晚飯,簇?fù)碇畦〕燥柡茸?,才又依依不舍地分別。
對云琛來說,這短暫的相聚太過珍貴。
像是一艘在大海里乘風(fēng)破浪過幾百次的帆船,終于有了??康母蹫?。
她那顆疲倦的心略略獲得停歇,雖然劍鋒上仍帶著難以褪去的倦色,但已足夠她繼續(xù)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