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顏十九自始至終都知道。
他知道,卻不阻攔。
他要瞧瞧心愛的女人在一個小侍女的幫助下,能翻出什么浪花。
因為他早已洞悉一切,知道云琛去過那密室。
云琛很謹慎,離開密室之前掩蓋了蹤跡,還急急換下自己沾到松油的衣裳,甚至來不及打熱水,用冷水也要洗去松油的味道。
可她忘了阿靈沒有什么衣裳可換,那漆黑龐大的身軀上沾了些松油,下人們?yōu)樗谠鹤永锼⒃璧臅r候,顏十九恰好經(jīng)過留意到。
“無妨,本來回東炎后,有些事就瞞不住了,你得接受我是炎刑,亦接受自己皇后的身份?!鳖伿爬淅溟_口,抬手用力摁住眉頭,像是在極力壓制怒火:
“只是黑鱗騎兵不該讓你知道,這真的讓我很苦惱?!?/p>
云琛無心回應(yīng)顏十九的情緒,一直焦灼地望著正被兩個護衛(wèi)拖走的蘭倩。
“放了她,可以嗎?”
顏十九明顯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蘭倩一眼,像是被氣笑了:
“云琛,我在同你說我們的正事,你眼里卻只有那侍女?連一個小小侍女都比我重要么?讓你私奔不成反被抓也不怕!讓你走投無路也不懼?!”
顏十九冷笑一聲,神情挑釁又輕蔑:
“你想救她?好啊——求我?!?/p>
沒有任何猶豫,云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舉動明顯出乎顏十九的意料,更徹底點燃了他壓抑已久的怒火。
他猛沖到云琛面前,一把抓住她肩膀用力拽起,怒道:
“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奴才!你甘愿朝我這個挑起天下大亂的惡首下跪?我不許你這么輕賤!”
“那你想怎樣?”云琛既不掙扎,也不反抗,只冷冷道:
“你喜歡權(quán)力和戰(zhàn)爭,都已如愿。你想要楠國,皇上已被你蒙蔽得徹底。我與阿念的一切都被你奪走。現(xiàn)在你要我求你,我求就是了?!?/p>
云琛的表情那樣平靜,看得顏十九愈發(fā)怒火中燒,捏住她肩膀的手不自覺發(fā)狠,疼得她忍不住額頭眉頭微蹙。
“你已經(jīng)贏了,顏十九,你擁有了一切?!痹畦≌Z氣變得陌生疏離,還帶著懇求:
“求你放了蘭倩,放過阿念?!?/p>
“你休想!”
顏十九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拔高聲音向她:
“我不許你為了別人求我!什么叫‘擁有一切’?我想要的從來都沒有得到!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你放棄了什么?云琛!我已決定回東炎!什么也不爭了!可為什么你看到密室里的一切后不來恨我惱我?!卻還想著霍乾念!想與他私奔!云??!你為什么要負我?!”
顏十九越說越激動,兩手狠狠攥住云琛肩膀,幾乎要將她的身子捏變形。
然而云琛只是疼得皺眉,眼神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