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騫臉上身上不同程度的擦傷,手臂脫了一塊皮,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而他的外套被脫了下來,牢牢裹著懷里的人。
阿克爾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江騫外套太大了,而那個人又側(cè)著臉靠在江騫肩頭,容貌變得很模糊。
但是他在發(fā)抖,半張臉被糊上血色,口唇一片鮮紅,還不斷嗆咳出新鮮的血液,順著下頜流向脖頸,蜿蜒沒入領(lǐng)口。
他看上去已經(jīng)快要失去意識了,右手無力地垂落,不斷有血從指尖滴落。
醫(yī)護人員一擁而上,阿克爾來到江騫身邊,聽到江騫說:“別讓其他人知道?!?/p>
“是!”阿克爾快步跟上,見江騫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抱著那個人,視線一轉(zhuǎn)不轉(zhuǎn)地盯著懷里,時而低頭湊近,似乎在感受對方的呼吸。
他頭也不抬地對阿克爾說:“去山酈縣文化村,找一個叫葉國梁的老人,活著帶回來?!?/p>
那時候江騫還有基本的理智,知道那些人這么急著下手,和這位姓葉的老伯脫不了關(guān)系。
孟緒初是為了去見他出的事,江騫能做的也只有幫他把人找出來,至少不讓孟緒初平白無故受一遭罪,還什么都沒落到。
急救車門大開,而后砰地合上,四五輛加固越野護送著再次飛奔進濃霧里。
車里燈光大亮,雪白冷光清楚地照出了兩人駭人的模樣,也讓大片血跡更加無處遁形。
江騫還緊緊抱著孟緒初,微低著頭,像屏蔽了一切干擾一般,安靜得如同一尊雕塑,卻又顯而易見在壓抑著某種憤怒。
醫(yī)生上手要把孟緒初從他懷里來出來,怎么都拉不動時才發(fā)現(xiàn),不僅江騫像守著某種珍寶一樣拉著孟緒初不放,孟緒初也是同樣地死死揪著江騫的衣角。
他已經(jīng)沒有意識了,手上的力道卻大得出奇,兩個人交頸相貼著,就像骨肉都連在了一起。
醫(yī)生試圖掰開孟緒初的手指,可稍稍分離孟緒初就像受到刺激一般極度不安。
無奈之下,醫(yī)生只好勸說江騫:“您得放開他?!?/p>
江騫眼皮動了動,開口時嗓音極為干澀:“可他很害怕?!?/p>
他苦笑了一下,“我不能抱著他嗎?”
阿克爾頭一次聽到他用這種幾乎帶著懇求的語氣說話,僵直地坐在原地,不住地去看他懷里那個渾身是血的人。
醫(yī)生也很為難,語氣更加焦急:“不可以。他情況很嚴重,必須立刻得到救治。”
江騫像是思維都卡住了,聽不明白醫(yī)生的話,或者潛意識里就在回避,不愿意去分析“很嚴重”有哪些可能性。
醫(yī)生急得打轉(zhuǎn),見狀不再多言,叫來另外兩個護士,一人護著孟緒初的肩背,一人掰著他的手指,強行把他從江騫懷里帶了出來。
那瞬間江騫眼睛都紅了,像被奪走寶物的孩子,下意識就要伸手去奪。
可他還有些理智,殘存的理智拼命告訴他:不可以。
不可以沖上去,不可以再把孟緒初搶回來,他現(xiàn)在需要的是醫(yī)生,他需要治療,不然他會死的。
他會死的。
這四個字像一記驚雷劈在了頭上,又像萬箭穿心刺進心里,頓時讓他遍體生寒,冰封一般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