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聽聞了賀鴻遠父親曾經(jīng)干出的荒唐事,心中有所評判,林湘這會兒還是得客客氣氣地招呼:“周二叔,魏阿姨?!?/p>
周生強年逾四十,身體卻格外健朗,早年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靠著血汗打拼出滿身戰(zhàn)功,如今已經(jīng)是西北軍區(qū)赫赫有名的周首長。
自戰(zhàn)場上磨礪出來的氣勢正盛,周生強銳利的目光打量著面前亭亭玉立的年輕姑娘,耳畔響起三弟妹的介紹,這是自己大兒子的對象。
想起大兒子,他一陣頭疼。
周生強身旁的愛人魏敏慧臉上掛著笑,說起來話來如絲絲春雨滴答:“林湘同志模樣真是俏,多俊的小姑娘啊?!?/p>
林湘對于對象的渣爹以及人后頭的愛人并沒有過多寒暄的心思,她的處境也有些尷尬,打過招呼便上樓去了:“周叔馮姨,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說話,先上去了?!?/p>
周月竹也受不了這場面,雖說二叔二嬸是自家實在親戚,還是最親的那種,可她也是知道二叔和之前的二嬸那些事兒的,這會兒見林湘借口上樓,她也坐不住跟著起身走了。
兩個小輩窸窸窣窣回到二樓,進到林湘房間才松了一口氣。
周月竹坐到木椅上幽幽地嘆氣:“哎,二叔和現(xiàn)在這個二嬸怎么過來了。”
盡管二叔對自己父親不錯,兩人可謂是兄友弟恭,可是周月竹在心里仍是認(rèn)為二叔做錯了,只是她一個小輩,每回在父母面前發(fā)表意見都被小孩兒別插手大人的事情打發(fā)了。
林湘想到樓下兩人,到底也好奇:“月竹,你二叔他們過來不會是特意來找你堂哥的吧?”
周月竹也不清楚,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呢,今天吃了晚飯你和堂哥不是出門了嘛,我也溜達出去逛了一圈,再回來就見著二叔二嬸來了,可嚇我一跳。不過我在客廳,他們也沒說什么,就互相問問最近怎么樣。我就聽著一句二叔說他兒子現(xiàn)在學(xué)乖了,也出息些了?!?/p>
林湘瞬間明白:“是他后來和樓下那魏阿姨生的兒子?”
周月竹點頭:“嗯!不過我一點兒不喜歡他,特別皮特別賴一人,比堂哥差遠了,以前還特別愛欺負(fù)我!”
在周月竹的印象里,這個堂弟就比自己小幾個月,可他特別壞,小時候就愛扯自己辮子,經(jīng)常弄壞自己的東西,攥個拳頭打人,打了人還愛惡人先告狀裝哭,到長大后漸漸好些,見著周月竹就是嘴上埋汰幾句。
林湘若有所思,想著賀鴻遠如今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可惜,他生父一來,估摸會將這份平靜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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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客廳,周生強面色不虞,嚴(yán)肅的臉上全是不滿:“鴻遠跟我置氣十來年,我不怪他,但是結(jié)婚是人生大事,他真就聽他娘的隨便找個女同志結(jié)婚?”
馮姨聽著這話刺耳,忍不住辯駁兩句:“二哥,湘湘是個好姑娘,模樣好,學(xué)歷不錯,現(xiàn)在在食品廠工作也很出色,和鴻遠挺般配的?!?/p>
周生強對三弟妹的話不置可否:“再好也是個市機械廠普通工人的閨女,對鴻遠能有什么幫助?”
周生淮皺起眉頭,勸道:“二哥,你早跟鴻遠他娘分開過了,人娘倆你也多少年沒管了,現(xiàn)在還操心鴻遠的婚事做什么?鴻遠不是小孩子了,他能自己做主。”
“你倒是會慣著他!還有桂芳也是,怎么就給鴻遠說這么個對象?!敝苌鷱娮孕【褪羌依镯斄褐?,周家到他這一輩有五個孩子,上頭一個大姐,下頭三個男丁,最末是個小妹,當(dāng)年抗戰(zhàn),周家父母打游擊戰(zhàn)受傷,周生強成了家中主心骨,冒著被鬼子抓走的危險偷摸尋回些吃食,緊著父母和大姐和弟弟妹妹吃了,他人機靈,自小就是村里最聰明的,帶著周家人無人敢欺負(fù),尤其是護自家人護得緊。
周生淮向來崇拜二哥,他從小時候就愛跟著二哥屁股后頭跑,要是沒有二哥,一家人興許都要餓死了。再后來崇拜二哥當(dāng)了軍人,自己也跟著參軍,一路升到旅長也沒少了二哥的提攜。
見二哥提到鴻遠一臉無奈,自然也噤聲了,轉(zhuǎn)頭問起鴻飛的情況:“二哥,鴻飛現(xiàn)在還在軍區(qū)待著?”
提到與后面的愛人魏敏慧生的兒子周鴻飛,周生強的面色也沒緩和到哪里去:“前頭跟我吵了一架,自個兒跑金邊來了,進了個廠里混日子,稍微改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