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以為宴嫣腦子不好使時,宴嫣和桑枝表現(xiàn)的黏黏糊糊,搞得他甚至都說服了自己“一夫一妻”只要瞞的好,也不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結(jié)果呢?他好不容易才昧著良心接受,宴嫣轉(zhuǎn)頭就給他來了這么一通權衡利弊的大道理?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宴嫣這一番話里的信息含量未免太密集了些。
“宴大統(tǒng)領待你不好?”裴駙馬皺眉問道。
宴嫣:“在所有人眼里,應該是無微不至的好吧?!?/p>
好到……若非陛下杖責父親,命他閉門思過,母親又趁機接管府務,冒險將她身邊那些奉命行事的嬤嬤看管起來,她恐怕至今仍困在那座四方宅院里,日復一日地按父親的意愿活著。
從琴棋書畫該學什么、如何學,到飲食起居,乃至每日梳什么發(fā)髻、戴哪支簪子、配什么荷包,無一不需經(jīng)過父親與嬤嬤的準許。
她悲涼地意識到,自己竟不如瓶中那束被修剪的花枝自由。
畢竟,花枝尚且不必活在旁人無時無刻的注視之下。
裴駙馬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宴嫣的語氣和神情,實在不像是宴大統(tǒng)領待她極好的樣子。
怎么辦……
越發(fā)覺得宴嫣的腦子不好使了。
“你并非無依無靠的孤女,而是宴家金尊玉貴的嫡出小姐。你父親宴大統(tǒng)領乃陛下伴讀,數(shù)十年來圣眷不衰。即便前番因過受責,可他們既有近十載同窗之誼,更有二十余年君臣相得之情,豈是一頓責罰便能抹殺的?”
“想來不久便能官復原職。以你的身份,沒有許配給逝者為妻的道理?!?/p>
裴駙馬雖混吃等死了一輩子,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過的滋潤,完全是沾了長輩和公主殿下的光,若論威望和權勢,以及陛下的信重,他是完全不及宴大統(tǒng)領的。
因此,他豈敢越俎代庖,去管宴嫣的婚事?
宴大統(tǒng)領的脾性,可不像他老子宴尋那般豁達開朗、通透坦然。
裴駙馬是真怕自己若貿(mào)然插手,不知何時就會被他暗中記恨,悄無聲息地給收拾了。
他對自己有幾斤幾兩,掂得清清楚楚。若真惹出什么麻煩,少不得又要勞煩桑枝為他出謀劃策、收拾殘局。
他可以憐惜故人的孫女兒,但也得先憐惜憐惜自己的孫女兒……
做人,不能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