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的視線落回祁嫣然身上。
“祁小姐說,生者當謀?!彼麖褪鲋脑?,然后輕輕抬手,用指尖準確地碰了一下自己胸口剛才被她戒指觸碰過的地方。
權(quán)限確認中……
“那么,我想知道,一個能被輕易‘撞車’的項目,價值幾何?”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幾個人能聽見,“或者說,祁家為了這個‘撞車’的機會,付出了什么代價?”
這不是質(zhì)問。這是估價。
他在評估,自己二哥的命,或者說,他二哥的技術,在祁家眼里,值多少錢。
祁嫣然的瞳孔,在那一瞬間,發(fā)生了肉眼可見的收縮。
她從蘇俊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悲傷或憤怒。只有一種東西。
估值。
就像一個冷酷的商人,在評估一筆資產(chǎn)的價值。而那筆資產(chǎn),是他親人的死亡。
這份絕對的理智,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更讓人心底發(fā)寒。
“蘇先生,”祁嫣然的聲音有些干澀,“過去的事,追究沒有意義。”
“有意義?!碧K俊打斷她,“每一筆交易,都需要明確的標的物和價格。你們用我兄長的項目,換取了祁家的軍功?,F(xiàn)在,我想知道這筆交易的原始價值。這很公平。”
白瑾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蘇俊完全沒有落入他的陷阱。反而,他把所有人的惡意攻擊,都變成了一場公開的資產(chǎn)評估會。他把自己和他的家族悲劇,變成了一個懸而未決的巨大債務。
而現(xiàn)在,他這個債主,開始公開索債了。
他不是在選主人。
他是在清算。
“蘇俊,你到底想干什么?”白瑾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煩躁。
蘇俊沒有回答。他將杯中最后一點冰水飲盡,然后把空杯子輕輕放回長桌上。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在劍拔弩張的氛圍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動作不急不緩,仿佛剛剛結(jié)束一場普通的商業(yè)會談。
“感謝各位,”他說,“讓我對我家的資產(chǎn),有了更清晰的認識?!?/p>
他說的是“資產(chǎn)”。
說完,他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沒有選擇任何一方,也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他像一個收完了信息的評估師,徑直離場。
大廳里的人群自動為他分開一條路。
白瑾捏著酒杯的手,青筋暴起。祁嫣然的指尖冰涼。程紜的扇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下。
歐陽梨月看著蘇俊離開的背影,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刀,已經(jīng)不滿足于脫鞘了。
它想成為執(zhí)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