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巖退回到安全通道,在墻邊撕開滅火器玻璃柜的封條,從中找到了一把消防斧。他提著紅色的斧頭,步行繞到火鍋店的后門,沖窄小的玻璃門劈去。
“呯——”玻璃碎裂。
湯巖丟開斧頭,伸手穿過裂口,從內(nèi)側(cè)打開門鎖,然后向里走去。雖然已經(jīng)有幾番自我暗示,但拐角處出現(xiàn)的店內(nèi)大堂,還是讓他出了一頭冷汗。
300多平米的空間內(nèi),聚集了百人左右。
他們不約而同地向上舉起雙手,閉眼念道:“架橋機(jī),三色云,1182,銀龍魚,將軍……”
這一串話在湯巖的記憶當(dāng)中享有位置。但除了他自己,怎么會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些破碎的詞組?
湯巖顫抖著走入人群。
他回憶起十三歲那年的一天,自己一邊等候著十二島的到來,一邊因為緊張重復(fù)念著眼中所見,腦中所記的東西。
架橋機(jī),三色云,1182,銀龍魚,將軍……
那時候的他以為自己一定會在他誕生的這片土地上消失。所以這顫抖的儀式,也是他對這個世界的告別。
此刻,湯巖顧不得震驚,他必須穿越人群,找到失常的根源。
根據(jù)泥鰍的情報,楮十弘就在這里。但眼前的人們已不成人,包括服務(wù)員在內(nèi),都如堅不可摧的墻,難以撼動。
在堅不可摧的他們之間,似乎有無形的網(wǎng)緊密穿行,網(wǎng)住了他們的眼,他們用力呼吸的脖頸,他們無所倚靠的心臟。
他們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宣告著自己將去往十二島。然而十二島究竟是什么,他們卻一定不知。實際上,十二島是什么也不再重要了。只要這個目標(biāo)高懸頭頂,他們一定皆有信心像撲向生肉的野獸般,撲向十二島。
從近處看,這些人之中,有的面容干癟,眼眶烏黑,有的穿著西裝禮服,說不準(zhǔn)還是位千萬富翁。但他們看起來都如此的千篇一律。
從千篇一律的人之中,一只手拉住了湯巖。
湯巖后退半步。
“你總算來了?!辫霃娜巳褐秀@出腦袋,“快把這些人弄回正常吧,像邪教一樣,怪嚇人的。”
湯巖的身體暫停了一秒,然后才將目光轉(zhuǎn)向楮十弘。
楮十弘頭戴一個簡陋的鐵絲環(huán),中端向下伸出一根滑稽的天線,停留在他的額頭上。他微微蜷著身子:“你……干嘛?這個天線是為了防止布丁對我人臉識別的臨時措施,很好笑嗎?”
湯巖不言不語,也不發(fā)笑,那神情仿佛在說:我不想管你這么多破事。
“我……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辫霌u了搖湯巖的手,“相信我,你以為我散布了十二島的消息?我沒有。”
湯巖將頭微偏了兩三度,仿佛在指責(zé):你做的事你心里有數(shù)。
楮十弘著急道:“我又不知道十二島到底是什么!”
“你住院的時候,北緯大廈上集合的那些人?!睖珟r開口了。
“那個爛尾樓?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