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禪月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兩個兒子竟已經為了白玉凝鬧到了分崩離析,互相殘殺的地步!
她震憤極了。
她手帕交的女兒竟然能做出來這等下賤事,她的大兒子竟然能叛妻背誓、三心二意,她的二兒子竟然與不清不楚的女人生情,與自己的大兄殘殺!這每一件事都讓她接受不了。
身為一個母親,她立刻做出決定——將白玉凝趕走。
但她沒想到,她的兩個兒子愛白玉凝愛到瘋魔,白玉凝那一日含淚離開后,她這兩個兒子便開始恨上了她,甚至不愿意再來向她請安,并且每日跑出去,偷偷與白玉凝私會。
在他們的眼里,是秦禪月拆散了他們,他們那份畸形的,丑陋的不倫愛意,竟然比母親的生養(yǎng)之恩更重。
可秦禪月當時依舊無法放棄他們。
那是她的孩子,她縱然氣到跳腳,也總抱著些僥幸的期望,說不定……明天他們就懂事了呢?
“母親”這兩個字就是沾著毒的甜霜,嘗著甜滋滋,其實化了就有毒,聽多了總是會犯蠢的,所以秦禪月未曾真的恨他們,只盼望著他們倆有朝一日能回頭是岸,但是她根本沒來得及盼到,因為更大的災難很快便來了。
她的養(yǎng)兄被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死在了邊疆。
養(yǎng)兄死了之后,她為了幫養(yǎng)兄平反,把人情和嫁妝都用了個七七八八,所有人見了她都躲著走,她的夫君立刻與她割席,接回別的女人和孩子,她的兒子們選擇去叫一個姨娘為“母親”,和一個外室的孩子互相稱兄道弟,其樂融融,再然后,她死在一個冬日里。
過去那些痛苦的回憶又一次翻上腦海,讓秦禪月咬緊了牙關。
她的目光冷冷掃過跪在地上的白玉凝、忽略了一旁瑟瑟發(fā)抖的柳煙黛,轉過頭,定定的看向了她的大兒子。
周淵渟。
周淵渟顯然沒想到母親會過來,他有片刻的遲疑和慌亂,但很快,他鎮(zhèn)定下來了,昂起了一張霜冷竹寒的面,恭敬的喚了一聲“母親”。
周淵渟生的好,他有一張酷似他父親的面容,一雙瑞鳳眼似霜冷竹寒,又是高門大戶的嫡長子,出生時便被金玉包裹,錦緞簇擁,每一根頭發(fā)絲都浸著月華,端的是一副貴公子模樣,此時,秦禪月的目光落過來時,周淵渟薄唇緊抿,用力挺起了脊梁。
姿態(tài)如山中云鶴,俊雅出塵。
他本是打算處理好柳煙黛之后,再帶著白玉凝去見母親的,沒想到母親居然會趕過來。
這有點麻煩。
因為母親不會同意他休棄柳煙黛的。
母親姓秦,也以秦家為傲,雖說秦府的長輩們都死了,雖說只有一個沒有血緣的養(yǎng)兄撐著門楣,雖說他們都跟父親姓周,但是母親依舊讓他們遵守秦家家規(guī)。
秦家不允男子納妾,也不允女子與人共侍一夫,更不會為人妾,母親高傲的認為,為人妾、與有妻之夫糾纏是一件下賤事,母親也最厭男人三妻四妾拋妻棄子,所以他不能再提要休棄柳煙黛的事,更不能說他傾心與白玉凝,想留下白玉凝。
他想留下白玉凝,就得換個方式來說。
那時的周淵渟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母親已非是那護短好騙的娘親了,他依舊如同上輩子一樣,與秦禪月扯謊道:“母親——今日之事是個誤會,我今日見白姑娘落難,只是想盡友人之力帶回來照顧,結果被柳煙黛誤會,柳煙黛言出無狀,我才呵斥于她,命她給白玉凝賠禮的?!?/p>
說話間,周淵渟看向一旁縮著脖子的柳煙黛,在秦禪月看不見的地方,周淵渟那雙眼微微瞇起來,其中似是有幾分冷光流轉,他道:“我說的沒錯吧,柳煙黛?”
周淵渟篤定,柳煙黛一定不會在母親面前戳穿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