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青也有她的野心,她在府中見過了這樣的繁華,想要的也越來越多。
這幾日間,她常聽外頭那些丫鬟提起她與她兒子。
“等侯爺走了,這對母子肯定得被攆出去?!?/p>
“那可不一定,侯爺那么疼他們,肯定給他們留后路?!?/p>
“萬一讓那外室子襲爵呢?”
“怎么可能!那可是天大的富貴!”
方青青沒記住旁的,只記住了兩個字,襲爵。
她見周子恒日益虛弱,便一日又一日的在周子恒面前吹耳旁風(fēng),想讓周子恒給她的兒子和她一些傍身的東西,周子恒的腦子也跟著日漸混沌,似乎條理都不大清晰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方青青與他道:“老爺要去了,我們兒子卻還沒個依靠,您得給我們兒子留個位置??!”
周子恒混混沌沌的去摸她的臉,問她:“什么位置?”
方青青捧著他的手,輕柔著嗓音,道:“讓我們兒子襲爵吧,這樣,我們兒子再也不會被人欺負(fù)了?!?/p>
襲爵
襲爵——
多么熟悉的兩個字。
周子恒上半輩子就為了這兩個字奔波了一輩子,偽裝了一輩子,臨死的時候,才露出來真實的本性來,他一聽到這兩個字,想到的都是他這坎坷的一生。
他無時無刻不在騙人,每一息都提心吊膽怕秦禪月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他要死了,終于能做一回自己了。
而跪在榻前的方青青還在無聲地流著淚,她低聲說:“您以前總說,您兄長欺負(fù)您,叫您過得不好,你是次子都過的如此不好,日后,我們兒子又當(dāng)如何呢?您走了之后,秦禪月又要如何對我呢?您總得給我們點東西撐腰啊。”
對,他得給他的兒子撐腰。
看著方青青這含淚的臉,周子恒便想起了這些年來方青青吃的委屈,又想起來他這些年來為了哄秦禪月高興,做了不知道多少傷方青青的心的事。
他應(yīng)該補償方青青,補償他們的兒子,至于秦禪月……秦禪月享了一輩子的福氣,她還是郡主,她一輩子都沒吃過什么苦,她什么都有,她的兒子也會有秦家,有鎮(zhèn)南王去照看,為什么還要霸占他的爵位呢?
周子恒恍恍惚惚,呢喃著說了一句:“對……好東西,該留給我們的兒子?!?/p>
他這一輩子為了爵位渾渾噩噩,做了不少不愿意的事情,現(xiàn)在他要死了,他不能讓他的兒子也吃這個苦。
他要給他的兒子好東西。
“去——去將秦夫人請過來?!敝茏雍隳剜f道。
方青青忙命人去將秦禪月請來。
秦禪月到的時候,周子恒命令所有人出去,自己艱難地坐起身來,握著秦禪月的手,與秦禪月說一些話來。
他看起來是那樣糊涂,人病的都消瘦了不少,坐在床榻上,好像只剩下一把骨頭,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口氣兒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