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如果他這些濃郁的情欲瀉出來一絲,被秦禪月發(fā)現(xiàn),那秦禪月就會如同避讓蛇蝎一般躲開他,往后再也不來見他。
他坐鎮(zhèn)南疆二十四山,擁有無邊權(quán)勢,但秦禪月依舊不會要他。
比一輩子得不到更讓人絕望的,是別人可以輕易得到,而他就算是冒充了旁人,也決不能露出來一絲,只能這樣假做旁人,騙秦禪月,也來騙他自己。
偽裝成周海的每一個夜,對于他來說,都像是沾滿了砒霜的糖,他一口一口的吃,吃到腸穿肚爛,他的肚子爛了,就露出來包裹在他皮囊之內(nèi)的“愛”來。
他的愛本來應(yīng)該是白的,如同羊奶一樣蜜而甜,但到后來,他的愛里加了幾分嫉妒,添了些許謊言,最后又加了貪婪,各種交雜在一起的欲念將他的愛變成了粘稠的黑色液體,咕嚕咕嚕的冒著泡。
他的皮囊被戳開,這些以愛為名的東西就爭先恐后的冒出來,所到之處,竹黃池冷芙蓉死,全被它們吸干。
它們?nèi)匀徊粷M足,瘋狂的生長出漆黑猙獰的觸角,想要去找到秦禪月,興奮的纏上她,爬遍她身上的每一寸,在她的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囫圇的、模糊的、執(zhí)拗的說:“我愛你?!?/p>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知道我愛你嗎?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不管你知不知道愿不愿意,我都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重疊的聲音像是魔咒,在寂靜的廂房內(nèi)呢喃,叫囂著想要沖出去,想要沖到秦禪月的面前去。
來呀,說出來,讓她知道,讓她看見!
不要做枯黃的草木,不要做死掉的芙蓉,他要活過來,他要活過來!
他的心魔震耳欲聾。
站在廂房門口的高大男人卻沒有任何動作。
他莊嚴,冷肅,克制,十年如一日的死寂,同時,他對自己是那樣的冷酷。
那些想要的,求而不得的,全都被他壓下,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將那些胡亂的念頭重新塞回到他殘破的身體里,將破掉的軀體修補好,不讓人再看見他的一丁點欲念。
他不能驚到秦禪月。
他承受不起秘密曝光的代價,他寧愿偷偷去冒充別人,只為了能和她多待一會兒,也不愿意去曝光所有,讓他們疏遠。
所以他選擇繼續(xù)做個卑劣的人。
騙著她,也騙著他自己。
等他再抬起頭時,他又是“周海”了。
在這侯府的初秋里,他將愛意深藏,重整衣冠,披上另一層人皮,再來見他的心上人。
——
而于此同時,周馳野也到了書海院中。
周馳野初來書海院中時,柳煙黛正爬起來吃蘆花雞。
以前侯府就未曾給柳煙黛立過晨昏定禮的規(guī)矩,她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便罷了,后來懷了身子,更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往她屋里送,把柳煙黛當祖宗養(yǎng)著。
秦禪月最近又沉迷男色,自己不睡到午時都不起身來,柳煙黛便也懶怠了,少去給秦禪月請安,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
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吃點好吃的。
她愛吃,不分時辰,也不是餓,就單單是這張嘴愛吃,所以小廚房每日都變著花樣兒給她做好吃的。
今兒府內(nèi)廚娘做的是燉燒蘆花雞,蘆花雞被洗凈拔毛剁碎,放入作料,燉熬出一鍋濃香的老雞湯,除了蘆花雞,還有一盤紅燒排骨,排骨被燉的香濃滑嫩,燒排骨里面還以細粉做了作料,細粉咸咸滑滑的,裹滿湯汁,一口氣全吸到口中,滿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