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眳欠蛉丝粗?,低聲問:“告訴我,你記不記得這里?”
柳煙黛這才來得及環(huán)顧四周。
山中無光,處處都好黑,但是又透著莫名的熟悉,她的眼眸幾度變幻,隱隱間記起來了。
“這里……”柳煙黛的眼眸顫抖著,最后看向頭頂上方懸著的吳夫人的臉,試探性的問:“這里是大別山?”
她到長安之后,記憶之中唯一一次進(jìn)山里玩兒,就是大別山。
“對(duì)。”吳夫人摸著她臉的手微微顫抖,聲音也跟著顫起來,那雙眼中泛著紅血絲,多了幾分癲狂,她問柳煙黛:“你在大別山里,發(fā)生了什么?”
柳煙黛記的清清楚楚,她唯一一件能拿得出來說的,就是太子的事。
但是,那能說嗎?
“好孩子,告訴我?!眳欠蛉艘娏鵁燋焐袂楠q豫,便從鬢角上拔下來一根簪子,比在柳煙黛的眼睛前,似是握緊了,要刺下來的樣子,她道:“告訴我。”
不告訴她,她就只能讓柳煙黛也變成一具尸體。
尖銳的簪子懸在她的眼珠前,柳煙黛只覺得自己靈臺(tái)都跟著一片冰涼,她那點(diǎn)小膽量當(dāng)場(chǎng)就慫了,臉色蒼白、打著磕巴把太子的事兒給說了。
“那天,那天,我走在山里,被,被太子騎在馬上給抓過去了,然后弄完我就跑了,別的事情哦我也不知道?!?/p>
有仇你去捅太子?。∧憧蓜e來捅我!
“后來呢?”吳夫人那雙黑漆漆的、沒有光亮的眼睛瞪大了,死死的盯著柳煙黛的臉看,她問:“你后來,有沒有看見什么人?”
柳煙黛那蠢腦子終于閃過了一絲電光,隱隱猜到了吳夫人是為什么而來。
“我沒看到。”柳煙黛白著臉說:“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我很害怕,我跑掉了,我不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p>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一日她跟太子睡過之后,她就一路跑了,頭都不敢回。
吳夫人看著柳煙黛那張惶惶的、恐懼的臉,漸漸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她想,柳煙黛是真的不知道,否則,柳煙黛今日在宴會(huì)間見到她的時(shí)候,就不會(huì)那樣自若、毫無防備,秦禪月也是真的不知道,否則秦禪月根本不會(huì)讓她出現(xiàn)在這宴會(huì)里。
這一切,都是太子所為。
吳夫人的腦海里捋出來了一個(gè)清晰的故事,在那一夜,柳煙黛離開之后,她的女兒死在了這座山里。
太子親手殺了她的女兒。
只這樣一想,吳夫人就覺得痛徹心扉,她的女兒,她的女兒死了。
而那一天,她還在跟她的女兒慪氣,因?yàn)樗呐畠翰辉敢馊缢f去嫁給一個(gè)老頭,她的女兒臨死前不知道有多害怕。
吳夫人跌坐在地上,癡癡的發(fā)了一會(huì)兒呆后,突然開始抽噎著哭,哭到最后,就成了撕心裂肺的吶喊,凄厲的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劃破這一層天幕。
那哭聲在夜晚的山間蔓延,順著樹木遠(yuǎn)遠(yuǎn)傳出去,如同厲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