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還要大罵一通。
跪在李姨娘身后的三個丫鬟都含著些同情的去瞧門外走進(jìn)來的秦禪月。
秦姑娘生的好看,似是枝頭玉蘭香,清雅怡人,就是性子太軟糯了些,不管旁人說什么,都不大敢反抗,只從門外過來,乖巧的跪下,如她母親一般,向著佛像禱告。
佛堂內(nèi)的燃香極濃,幾乎模糊了眼前的佛像,秦禪月跪在地上,望著那暈開的氤氳煙霧,心中想的,卻是這一個多月來發(fā)生的所有事。
在一個月前,她還不是侯府的秦姑娘,而是秦禪月,她的母親也不是李姨娘,而是秦夫人。
她的父親只是個貧窮書生,靠教人讀書而賺些束脩,日子貧苦,但也過得下去,但后來,侯爺去山間夜獵,無意間瞧見了她的母親。
粗布荊釵的良家妻,比之長安貴婦,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母親便漸漸地不同了,夜間先是借口與父親分了房,后又總是神色古怪。
直到那一夜,她撞見了母親與侯爺偷歡,侯爺瞧見了她,自覺丟人,罵了一聲晦氣便要走。
母親顧不得她在一旁,撲過去哀求忠勇侯,求忠勇侯帶她走,但忠勇侯袖子一甩,道:“你有夫有女,如何能跟我走?你那丈夫雖只是個秀才,但也有功名在身,若他去告本侯,強搶民女這罪名落實,本侯要被彈劾的?!?/p>
說完,忠勇侯便走了,再也沒去找過母親。
而從那一日起,她的母親便對她惡語相向,十分厭惡于秦禪月。
而這件事,也深埋進(jìn)了秦禪月的心中,秦禪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與父親說,若是說了,父親一定會休妻,可若是不說,秦禪月覺得對不起父親——這樣煎熬的日子過了大概幾日,一日晚間,母親突然格外高興,買了酒肉叫父親與秦禪月一起吃。
秦禪月心事重重,吃得少,父親開懷,吃得多。
后來,秦禪月與父親皆昏厥過去——待到后面醒來,秦禪月才知道,飯菜里多了一道野菌菇,有毒,父親吃得多,人已經(jīng)去了,她吃得少,茍活下來。
那道菜是母親親手做的,蘑菇也是她親手采的,但是她一口沒動。
秦禪月沒有證據(jù),但她知道,就是母親。
可她偏生不能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她,也不會有人幫她。
若她當(dāng)真說出母親與忠勇侯的奸情、說出父親死因另有其他,那她根本不會有申冤的機會,等著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她不知道給父親和她下毒這件事,忠勇侯是否直接參與了,但她知道,忠勇侯一定知道她父親的死不對勁,因為她父親死后,她曾想向縣里的官老爺報案,但她連院門都沒出去,父親便已經(jīng)被村正帶人燒了。
父親尸骨全無,只有一捧被燒爛了的灰,所有證據(jù)都無從查證。
那一天,從村正,到村人,每一個人都在無形的幫助母親善后,也是那時,秦禪月瞧見了權(quán)勢。
無須忠勇侯開口吩咐,所有想要討好他的人,都會替他去做。
忠勇侯翻翻手指就能弄死她,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孤女,與忠勇侯作對,他們?nèi)找瓜嗵幍拇遄尤硕疾荒?,更何況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