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爾心頭沉重,抱住雄蟲的手臂微微用了些力,但仍然小心控制著,生怕再次傷到本就難受的尤安。
醫(yī)院就在前方,西拉爾腳步慢下來,小心地將尤安額前的shi發(fā)撥開,垂下頭輕輕地觸碰了下雄蟲的鼻尖:“抱歉殿下,我需要帶您去治療。”
就算感知到了尤安心中的恐懼,但西拉爾并不能保證射到尤安身上的那根針,不會對他有負面影響,導致尤安發(fā)熱的藥又會不會有其他的藥效,西拉爾不敢也不可能會真的會放著這些不管。
尤安掙扎的幅度小了一點,但還是像一只驚弓之鳥,纖長的睫毛垂下來顫抖著,伸出手用力地握住西拉爾的手臂,聲音很小卻已經足以讓雌蟲的呼吸停滯。
“你要丟下我了,西拉爾。”尤安或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那雙干凈清透的紅眸有些失神,語氣明明是平靜的,卻輕而易舉地就使得蟲發(fā)現了他掩藏在其下的無措和恐懼。
七殿下說:“我知道的,你又要丟下我?!?/p>
西拉爾緊緊地抿住唇,身上撕裂的傷口不斷地往下滴落著血液來。
雌蟲的眼睛涌上血紅色,干澀又shi熱,稍微眨動就傳來像是要撕裂般的痛。
西拉爾在這一瞬間,有無數的話想要說出口,想要辯解,想要質問,想要傾訴,想要可憐地哀求,但他已經走進了醫(yī)院,不遠處傳來亞雌的驚呼聲,醫(yī)生們急匆匆地趕過來,想要從他的懷中接過這只情況不太好的雄蟲。
嘴巴張了張又閉上,手指幾次收緊又松開。
西拉爾最終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心急如焚的醫(yī)生們從他懷中將已經昏迷過去的七殿下帶走。
這里是西區(qū)軍用醫(yī)院,里面的蟲大部分都是西拉爾的親信,在來之前西拉爾甚至告知了伊澤和菲瑟爾,蟲皇應該很快也會趕過來。
不會出問題的,西拉爾這樣告訴自己,眼前也終于變得模糊起來……
“……快過來!上將暈倒了!”
在兩個主角甜甜蜜蜜大殺四方的時候,辛苦了一夜的倒霉反派和炮灰雙雙受傷陷入昏迷。
嗯,也算是默契十足。
————
尤安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里面的場景很熟悉,是亞德芙羅蘭群島的那間高塔實驗室。
銀調冰冷的試驗臺,窄小的窗戶,和碧綠的深海。
盡管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試驗臺上陷入沉睡,但在偶爾身體不適于做實驗的時候,尤安也會短暫地被帶到高塔之上的小隔間里面。
那里放了一間小小的床,對在處在生長期的雄蟲來說有點短了,尤安經常會伸不開腿。
但小殿下還是很喜歡這張床,它是柔軟干凈的,床上還擺放了一只兔子玩偶。
兔子玩偶不知道是誰送的禮物,也或許它本身就是一直在這張床上的,尤安也記不清了,只記當自己抱著兔子玩偶曬太陽的時候,一只頂著亂糟糟的銀色短發(fā)的年輕雌蟲面無表情地從自己身邊經過。
尤安一直呆在實驗室里面,沒有蟲教過他說話,因此盡管已經十五歲了,發(fā)音還是含含糊糊的,一著急的時候甚至只能發(fā)出些啊啊嗚嗚的音節(jié)。
“啊啊!”七殿下很興奮,他第一次看到離自己那么那么近的窗外,有除了研究員外的其他蟲經過。
小隔間的窗戶有點高,上面還設了防護的鐵柱,偶爾會有一點陽光從外面照進來,材質和構造十分特殊,從外面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模樣,尤安要很努力,才能讓蟲看到一點晃來晃去的金色頭發(fā)。
像一只被關起來的可憐幼獅。
年輕雌蟲似乎只是經過在這里,被尤安的聲音嚇了一跳,皺著眉頭打量了一會兒后,輕聲開口:“我不會幫你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