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經(jīng)過時寧清清淺淺的幾句話,腦海中那些雖然算不上美好,但也偶爾帶著些溫情的雜碎畫面涌上了心頭。
他禁不住恍惚了一下,再抬頭看到面前這名笑眼盈盈的青年,莫名就是鼻子一酸。
羞怯但愛笑,會穿著不太合腳的鞋子啪啪啪地跑過來,小聲說哥哥吃糖的孩童,終于與時寧修長筆直的身影重合。
他也想要故作輕松地感慨一句時間過得真快啊,但嘴巴一張,就是憋不住的哽咽,最后只是拉住了青年的手臂,連忙問:“那你奶奶呢,她現(xiàn)在還好嗎?”
這句話問出來的時候,王樹罕見地產(chǎn)生點羞愧,年少時受過人家的恩惠,這么多年卻連見都不愿意見一面。
時寧抬起眼,望著秋日的云,輕聲說:“她已經(jīng)離開好幾年了。”
王樹最開始沒在腦子里轉(zhuǎn)過彎來,還想緊跟著問上一句“那她去了哪里”,但話都已經(jīng)涌上了喉嚨口,卻驀地反應過來。
聲音便就這樣卡了殼,又或者是被誰扼住了頸喉,再也不能說出口。
時寧也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可以自然而然毫無介懷地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甚至還是在一檔綜藝上面。
“嘭?!?/p>
有什么東西落了地的聲音響起來。
時寧下意識看向最近的攝像老師,卻得到了一個同樣無辜茫然的眼神。
皺著眉頭越過攝像往后看,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攝像身后那名青年身上。
一瓶礦泉水從他的身旁滾到了時寧的腳邊,謝連安本來總是沒什么表情的臉好像突然裂了開,在一瞬間布滿了各種情緒。
震驚、慌亂、無措、茫然、悲傷、憤怒……
時寧很少能從一個人的身上同時看到那么多種豐富的情緒變化。
偏偏這輩子鮮少目睹過的幾次,都是在同一個人的臉上。
彎腰將礦泉水瓶撿起來,時寧好脾氣上前一步來站在謝連安的面前,對著青年打了個招呼,也在同時不找痕跡地微微側(cè)身擋住身后的鏡頭。
笑盈盈地說:“謝總來給我們送水?”
謝連安抿住嘴唇,顯然還是沉浸在剛剛那一句話里面,過了半響點點頭:“……嗯。”
在上午之后的工作中,謝連安總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連著對嗡嗡嗡亂飛的蜜蜂都沒有那么在意了,眼睛一有空就小心翼翼地往時寧身上看。
像是在探究,又像是在安慰。
時寧也說不上來是種什么眼神,但他知道,要是謝連安一直這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導演馬上吼著個喇叭過來發(fā)瘋。
中午吃的飯,是由去和廚師學習廚藝的李風以及那名高馬尾女孩兒努力了一個上午做出來的。
大家都非常捧場地夸贊了一番,然后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整桌飯菜。
上午的學習耗費了不少的精力,即便像是宋扶依這樣年紀還小,又學習了相對不那么需要體能的項目的小姑娘,也累得吃完飯后倒頭就睡,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材保養(yǎng)計劃。
其余的人,也當然是飛快地進入了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