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音拆開,上面只有短短幾行字,快速看完,她便折起來道:“拿蠟燭來燒了吧?!?/p>
杪夏依言取來一支正在燃燒的蠟燭,看著她將信箋燒成灰,才出聲問:“小姐,淳安縣主說了什么?”
“謝我答應(yīng)她的事情已經(jīng)做到,夸我有本事呢?!苯钜糨笭栆恍?,“作為感謝,還給我備了一份厚禮?!?/p>
她獨坐錦榻,身后是大雨瓢潑之景,雨聲唰唰得打在窗欞高檐,門簾輕動,引來秋天特有的氣息。
杪夏心間一動,一字一句地說道:“小姐借淳安縣主之手解決了楚小姐,還得了縣主的好感,更是擺脫了這樁親事,奴婢賀喜小姐?!?/p>
姜令音神色晦暗,低頭把玩著蔥白的指尖,語氣尋常:“只是入宮之事太叫人意外?!?/p>
這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說起此事,杪夏的心緒也變得低落:“小姐……”
不等她說完,姜令音忽地拉住她的手臂,狀似不經(jīng)意道:“杪夏,你愿意和我一起入宮嗎?”
“愿意?!辫孪淖杂淄谟褐蓍L大,自是不愿分開,立即表明忠心,“奴婢此生要一直跟隨小姐,不離不棄?!?/p>
姜令音含笑拍了拍她的手,“按照規(guī)矩我能帶一人入宮,你既愿意,我便將祖母那兒送來的丫鬟推辭了。”
杪夏重重地點頭,目露感激,“多謝小姐?!?/p>
姜令音細(xì)細(xì)觀察完她的神態(tài),默默松開了手。
杪夏自己愿意是最好的,若是不愿,她也要早做打算,至于別的丫鬟,她從來沒有考慮過,之所以這么說,是表明她對杪夏的看重和信任,好在杪夏沒有讓她失望。
她喜歡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心,亦是如此。
九月十八,禮部執(zhí)禮大臣及一眾宮中女官、內(nèi)侍浩浩蕩蕩地出宮迎接姜令音及新冊封的嬪妃入宮。鞭炮聲中,姜令音拜別綏安侯府眾人,在他們期盼、熱切及不舍的目光中上了轎子。
眾目睽睽之下,綏安侯夫人余氏甚至哭得暈了過去,任誰看了都要感慨幾句祖孫情深,卻無人知曉昨日晚上余氏對她是怎樣的敲打與警告。
話里話外,無非都是在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無父無母,以后只能仰仗侯府,且在宮中,要以誠妃娘娘為尊,不能出事連累了侯府。
可是說起來,侯府又能給她什么呢?銀子,她并不缺;權(quán)勢,他們又給不起。當(dāng)真是好笑。
六頂轎子,按照位分高低在宮門前依次停下。按照規(guī)矩,她們要從側(cè)門進(jìn)宮,并且不得乘坐轎輦。
姜令音在女官的引導(dǎo)下搭著杪夏的手下轎,登時便有內(nèi)侍前來拜見相迎:“給寶林主子請安,奴才為您引路。”
姜令音“嗯”了聲,算作回應(yīng)。眼前之人大抵沒料想到她這樣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怔愣間,姜令音已經(jīng)繞到了他的身后。
小太監(jiān)拍了拍腦袋,趕忙跟上,卻見這位姜寶林腳步一頓,他好奇地循著相同的方向看去——
那兒立著一位上著天水碧衣衫,下著白色襦裙,頭梳高髻,面貼翠鈿的女子,是顧貴人。她與姜寶林的性子截然不同,此時正笑著讓身邊的婢女給引路的太監(jiān)送禮。
小太監(jiān)瞧著眼熱不已,同時心里也在琢磨:姜寶林怕是不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