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蕓竹死死壓住馬鐙,她見馬朝湖邊飛奔,高喊。
“把機器放下來!”
踢踏蕩起塵埃,馬發(fā)出凄厲的嘶鳴。
遠處的導演明白她的意思,連忙指揮場務挪動機器。
在即將連人帶馬一齊墜入湖中時,印蕓竹慌亂扯下護具,率先撲向湖面。
水花迭蕩,激起厚重的浪。涌入鼻腔的冰涼竄入肺部,隔著一層水面,她聽到岸上的人大喊呼叫,笨重的機器運作,工作人員投入湖中奮力像她游來。
身下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吞噬的漩渦。她心中害怕,朝救援的位置看去。
酸澀腫。脹的眼皮和入水的耳朵,連帶理智跟著消退。昏迷中,她隱約聽到岸上的驚叫聲,那股隔著厚重玻璃的沉悶動靜由此清晰。
“咳——咳咳——”印蕓竹無力仰躺,止不住咳嗽,每下都帶動五臟六腑被攪亂的難受。受于湖水壓迫,xiong。前掛住的血包滲出,和水相融足夠以假亂真。
“怎么回事啊!”隱隱約約聽到賀平的聲音,接著腳步聲停在面前。
日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她抬手遮住,勉強看清蹲在身旁的女人。
賀平焦急,輕拍她的臉頰:“小印,怎么樣?要不要送醫(yī)院?”
后背被人托住,印蕓竹起身,擺手道:“沒關系,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她的狀況比表面看上去更糟糕,瞳孔渙散無光,講話跟著有氣無力。
賀平讓人照顧好她,又聽身邊助理講述來龍去脈,大聲呵斥:“劇組沒人沒資金了嗎?讓編劇幫忙,平時也沒虧待你們,一個兩個連安全措施都沒看全!要是真出了事,所有人都逃不開責任!”
執(zhí)行導演被這一變故嚇得臉色慘白,走上前解釋:“替身臨時有事來不了,又怕耽誤劇組進度——”
“來不了就調(diào)。戲份!傳出去讓人笑話!還以為我苛待劇組工作人員?!辟R平當著眾人的面訓斥,絲毫不顧及男人的臉面。
“是是是,只是這馬平時性格溫順,突然就發(fā)了狂……馴馬師也真是,拍戲前怎么就不看狀態(tài)呢!”
他推卸責任,自始至終將艾雪摘得干干凈凈。而早在女人出現(xiàn)在b組時,后者嚇得愣是說不出半句話,扶住助理的手臂心有余悸。
“這不怪我啊……我沒想這樣的——”她話鋒一轉,忽然推開助理,惡聲惡氣道,“都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賀平注意到兩人推搡,還以為對方被嚇壞了,她記得這場戲份艾雪也有參與。
“怎么了?”她走上前。
女人講話威嚴,不笑時令人畏懼。面對突然而至的詢問,艾雪瞬間慌神:“是印編劇,印編劇自己說要當替身的,我們沒人逼她啊!”
這副模樣無辜又可憐,執(zhí)行導演正煩躁賀平讓自己沒面子,見艾雪給了臺階,順勢朝下:“對對對!是印編劇自己說想試試,免得拖累劇組進度?!?/p>
“結果現(xiàn)在更拖了,”艾雪的助理在旁邊煽風點火,“不是干這一行的,非要跑來摻和,害得大家跟著受罰?!?/p>
這些話道出少數(shù)人的心聲,一時間矛頭直直指向印蕓竹,她反而成為施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