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時候,喜春睜著眼看著繁復(fù)的紗帳,絲毫沒有睡意。白日里,大夫人潘氏的話在她心里始終回蕩,叫她思緒難安,心頭煩悶。
房中燭火微動,巧云兩個守在外間,只有些許動靜兒傳來。
喜春著實(shí)睡不下,披了外衣起身,光著腳踩在鋪著毯子的地上,沒有發(fā)出什么動靜兒來。喜春到周家后,除了帶來的嫁妝被鎖在庫中,平日里慣常用的已經(jīng)盡數(shù)搬到了房里。
她最終在書桌上坐下。周家的書桌與寧家屋中不同,形色上等,筆墨應(yīng)有。燭火照來,映出喜出伏案提筆的身影,心頭的煩悶、委屈被催匯成一股股憤怒,退卻了嬌羞,疾馳濃重寫下一句:
周秉,你渾蛋!
作者有話要說: ~
☆、
周家出了這等事,回門便只有喜春一人了。
寧家作為姻親,周秉一出事,周家便派人通知了寧家。
喜春沒讓巧云巧香兩個跟著,獨(dú)自在車夫駕車下回了娘家,臨近了寧家村,喜春心里突然忐忑起來。
高高興興的出了門子嫁人,現(xiàn)在出了這等事,她有什么臉面見家里人?
“少夫人,寧家到了?!避嚪颉坝酢绷艘宦晝海A塑?。
喜春心里忐忑,近鄉(xiāng)情怯,攪著手指,輕輕吸著氣,就是不敢下車。車夫也不敢妄動,恭恭敬敬停在一旁。
寧家的房門開了,陳氏在兒媳婦趙氏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紅腫著眼眶,顫著聲兒:“可、可是喜春回來了?”
喜春心中的忐忑頓時化作莫名的委屈,在聽到她娘聲音那一霎,眼淚洶涌而出,掀了簾子下車,提著裙擺就跑了過去,一把抱住陳氏大哭:“娘。”
陳氏拍著她的肩:“娘的喜春,你受苦了!”
喜春不住搖頭,在陳氏懷里哭了好一會,似要把多日來的委屈哭夠似的,好一會兒才停下來,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從陳氏懷里抬起頭,頓時驚訝一聲兒:“娘,你這眼怎么紅成這樣了?你的身子、怎的”
說著,喜春眼淚又忍不住跟著掉下來。她還記得出嫁前她娘陳氏的模樣,精神麻利,笑意盈盈的,整個人精氣神兒十足,這才幾日,整個人都傴僂不少,沒甚精神,活生生老了好幾歲的模樣。
“是女兒不好,都怪女兒?!毕泊耗哪芟氩坏疥愂线@是因?yàn)樗?/p>
“跟你有啥關(guān)系!你這孩子,就喜歡把事情往自個兒身上攬著?!标愂虾蠡诹?,后悔不該把女兒教得這樣順從!
她氣啊,為了個連面兒都沒見過的女婿,生生把自己哭紅了眼,哭得眼淚都沒了。
陳氏自然不是對周秉有多大的感情,畢竟沒見過面兒,連模樣是張三還是王麻子都不知,她哭的是喜春命苦,這樣嬌滴滴的大姑娘,從來不說長道短,也不尖酸刻薄,相反她閨女喜春性子溫和,尊重長輩,是個熱心腸,怎么就叫她攤上這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