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莫名:“沈公子這話倒是叫我糊涂,你們動工便動工啊?!?/p>
這話說得簡單,沈凌一攤手:“我倒是想,那湯池莊子程儀太大,我與陳公子的錢已經(jīng)盡數(shù)放那材料上頭去了,如今莊子要動工,就得先安置那泉眼四周的百姓,搭橋建路,這樣樣都得要銀子,周兄這銀子一直不到,這些事兒做不了啊?!?/p>
安置四周百姓,便是給賠償銀錢請他們搬遷,或另建。
“那你問他要銀子不就得了?!?/p>
沈凌目光幽幽的:“周兄說了,周家是夫人你當(dāng)家,這銀錢的歸置也歸夫人調(diào)度,是以這銀子得夫人你來出?!?/p>
他要是能找周秉拿到銀子,也就不會特地來找喜春了。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喜春抿抿唇,心里又止不住嗔道,這人在外頭怎的甚都講的,簡直是不害臊。
“沈公子要多少銀子,可有單子來?”喜春壓著上揚的嘴角,問了起來。
沈凌自然是帶了單子的,上頭還有周秉的名兒,一看到那數(shù)目,喜春心里不由得咂舌,這上頭羅列著的,光是安置那溫家村的各家房屋、田地、前路要修的路段,便足足是三萬倆銀子。
喜春今日本是要去胭脂鋪的,周家的胭脂鋪不大,里頭都是從盛京和關(guān)外來的上等貨,掌柜那邊得供貨的商家推了好幾樣新樣式,請了喜春去一塊掌掌眼的,這會兒才不過在半路上。
喜春很快做了決定:“叫個人去跟花掌柜說一聲兒,請她先挑一挑,改日我再過去?!边@么多銀子她確實不大放心,“沈公子不介意我也去城外瞧一瞧吧?”
沈凌當(dāng)然不介意,他如今滿心滿眼里都是銀子!
出了這樁事兒,喜春只得回了府上,在賬房上支了銀票,帶著巧香兩個一同隨著沈凌去了城外溫家村。
溫家村后山上早幾年就發(fā)現(xiàn)了泉眼,引了好些商戶前來,但最后都遺憾的搖頭走了,村里也傳了好幾載說有富庶人家要在此建莊,也早早就歸置過一番,但莊子耗費的銀子太多,多少人家來來回回再一計算,最后都打起了退堂鼓,直到這回城里城外都傳遍了說沈家要帶頭,又等上了好些日子,見沈家當(dāng)真派了人來商議,溫家村眾人心頭才算落了定。
對溫家村的村民的房舍、田產(chǎn)的安置,如今有兩個方案,一是遷到西面重新建房,由他們出資修建,并賠償各家百兩銀子,田地按涉占的畝數(shù)、優(yōu)等賠償,于西面荒地重新開墾土地;另一種方案則是無需房舍,房舍、田地盡數(shù)轉(zhuǎn)成銀兩,契書簽下,便各不相干。
喜春來這一路上,沈凌已經(jīng)跟她普及了不少,比如他們?nèi)说某鲑Y情況,各自負責(zé)的方面,以及湯池莊子建在何處,往日會是如何盛大的場面描述。
陳公子是道臺家的公子,能走溫家村搬遷到西面的事宜,沈凌負責(zé)采購所有材料和擺件兒,周秉負責(zé)銀錢交接,這會兒人正在溫家村里。
他們給出的條件優(yōu)厚,村里人家沒理由不搬。搬去西面還是叫溫家村,只是從山腳搬去了對面,以后就是在湯池莊子對面,這湯池莊子建好了,對溫家村也是有好處的,往來的人多了,他們這里還可以做點小買賣的,家中的漢子不出村就能掙上錢,又能顧著田地,哪里來這等好事的?
誰都不是傻子,這樣的買賣都是會算的。
到了村子祠堂里,家家戶戶的村民們已經(jīng)等著了,沈凌接了銀票走在前頭,他一去,都盯著他手上厚厚一疊,喜春帶著人進去,倒沒幾個把目光放到她身上來。
周秉早前坐在村長身邊,斂眉低眼,不發(fā)一語,村長幾次想同他交涉礙于那周身氣勢到底不敢搭話,這會兒只見這位公子不過隨意一瞥,卻頓時起了身,長腿大步一邁,快步迎上跟在沈公子身后而來做盤了婦人發(fā)的小娘子。
周秉把人帶到位置上,叫喜春入座,自己卻不坐,只站在一旁守著,像是竭守忠心的護衛(wèi)一般,緊緊把人護在身后。
但依他的身份,早就有人盯著,此事忙端了另一把椅過來,放置在喜春身邊請他入座,周秉微微頷首,客客氣氣道了謝。
他湊近了些,悄聲跟喜春說起話來:“你怎的來了,不是說要去看胭脂嗎。”
喜春瞥他一眼:“三萬倆呢,我哪兒放心。”這也沒法子,她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小戶思想,這么多銀票哪里敢隨便給人的。
銀子帶在身上多有不便,這些銀票也都是碎銀票湊的,足足有厚厚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