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生得清秀,伴讀蔣翰生得濃眉大眼,兩人都穿著延津書院的學(xué)子服,提著小書籃,一身藍白的常服,像兩個挺直的小白楊一般,倒是添上了幾分文氣來,仇人見了面兒,兩撥隔著菱形窗戶都狠狠瞪著對方,十分不服氣。
延津書院的風(fēng)評不大好便是如此,里頭好幾個刺頭呢。
喜春手指捅了捅周秉,明知故問的:“你看,那幾個就是他們的仇人?!?/p>
兩個小屁孩報仇,說是要在那些學(xué)子的學(xué)業(yè)上打壓他們,如今這是要歐薪嘗膽,還是直接到了仇人的地盤,說要給來個釜底抽薪呢。
在學(xué)業(yè)上較勁兒,喜春是認可的,她當(dāng)沒看到兩方人馬的暗潮涌動,拍了拍小叔子的小肩膀為他加勁:“嘉哥兒,那你好生跟著先生學(xué),每日早晚,府上有車夫把你們送到書院的,晌午就在書院用飯,延津書院的飯菜嫂子已經(jīng)去看過了,做得不錯,你要是吃不慣,夜里回來嫂子叫人給你做好吃的?!?/p>
“你要跟同窗們好生相處,不許惹事,但是也不要怕事兒知道嗎?”
喜春還沒當(dāng)娘,但已經(jīng)體會到了一些當(dāng)娘的心得,尤其幾個小叔子也是她看著又長大了些的,整日都能見得到,如今親自把人送到了書院,心里就很是不舍了。
周嘉還沒生出這份細膩來,他瞪了瞪仇人,心里滿滿都是好勝心,“嫂嫂你放心?!?/p>
蔣翰拍著xiong脯:“夫人你放心,還有我呢?!?/p>
他們兩個,是有勇,有謀。
喜春對他們確實是放心的,畢竟兩個都不是那等老實聽話的孩子,她忍不住為延津書院的名聲捏了把汗。
本身就因為里邊有幾個刺頭叫書院風(fēng)評摻了不好,她這送進去的也不知道是正兒八經(jīng)的學(xué)子還是刺頭了。
把人送到了書院,里邊先生親自把他們給帶了進去,喜春同周秉便走了,耳邊不時還有朗朗讀書聲傳來,帶著小郎君們獨有的朝氣蓬勃,兩旁蒼翠綠植,喜春覺得,其實這延津書院拋開有幾個刺頭外,其實還是挺好的。
這為孩子選書院,還當(dāng)真是應(yīng)該親自感受一番才是。
出了延津書院,周秉先把喜春送回了府,這才改道去了城外溫家村。
喜春提了提裙擺,問他:“午時回來用飯嗎?”
周秉搖頭:“西面的房舍前幾日就放了平線,槽基也挖好了,正在打臺基呢,我去看看,若是臺基打得快就回來,要是慢就不回來,你別等我,餓了就叫下頭擺飯知道嗎?”
臺基是石工制作,是承柱屋蓋重量等,是建房重要一環(huán),周秉為人謹(jǐn)慎,尤其是涉及房屋承重,由他們?nèi)覡款^建造,更是容不得丁點疏忽,若是一個不好,這可是要負責(zé)任的,周秉心細,這監(jiān)督的活計便落到他頭上。
喜春點點頭,見他所在的馬車遠去,這才提了裙擺回府。
甄婆子捧了兩個單子請她簽字,是花房那邊購置草木和馬房的車馬材料銀兩,喜春看了眼,簽了字,又隨口問了句:“嬤嬤,那位紗麗姑娘最近如何了。”
嚴(yán)捕快幾人奉了差事在身,還隨身帶了紗麗和媒人的,從周家離開后,便先后住進了驛站里。
甄婆子悄聲說道:“夫人放心,老奴去打聽過了,這位嚴(yán)捕快和媒人已經(jīng)登了陳家的門兒了,聽說還打聽了另外兩家,也都拜訪了一下,如今就看誰加愿意娶個關(guān)外來的媳婦了?!?/p>
喜春派人給紗麗送了好幾回東西,吃衣料布匹到秦州小吃都有,紗麗是外族姑娘,但身上家資頗豐,出手可比喜春大方,那紙丫頭都是買上好幾個的,喜春也便不增了金銀過去。
她幫過周秉,喜春一直記著這點,對她的事也十分上心。
“那就好,也希望她當(dāng)真如愿。”喜春道。
突然她一頓。她為什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