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說,有人就在靈堂前擺了蒲團,喜春跟幾個嫂子入內(nèi)給老太太磕了頭,周星星跟子儀幾個小的都沒入內(nèi),在靈堂外叫婆子們引著磕了頭,這才作罷。
一家子找了個空房間談話,喜春大姨這才交代,“早些時候我們都往這里又送了回禮,想叫老太太熬這幾個月里也能嘗個好,結果前兩日,你表哥見到胡氏悄悄拿了我們送去的補品、禮去當鋪里兌銀子花呢!難怪這些年回回送來的東西一來就沒了,我們還當是進了胡氏的嘴,沒想到她還有頭腦呢,還拿去換錢?!?/p>
姐妹幾個一通了信兒,正想著過兩日過來找胡氏好生說道,打她個措手不及,以后也好有個轄制的,老太太人先沒了。
她還有臉找她們要辦身后事的銀錢呢。
陳氏氣不順,十幾年的秀才娘子了,頭一回跟潑婦一樣破口大罵的,連在芝蘭玉樹的女婿面前都顧不得。
喜春坐在她身邊:“你說你們也是,我這兩個舅舅舅母都是潑皮無賴的,人家又人多勢眾的,你們跟他們吵,好歹也得等我們都到了,你再走出去跟他們吵吧,就是打一架都沒問題。”
她還指了指一旁的周秉:“你女婿,人又高,力氣又大?!?/p>
老太太走得急,陳家姐妹幾乎是接了信兒就來的,子女都沒跟上,寧家這邊喜春二哥在府城,四哥在臨府城,縣里鋪子一時半會還沒關上,得結算一番,把諸事往來安排好,只來了陳氏一個。
陳氏“噗呲”一聲兒笑了出來,這會兒有了子女在身側,她也頓時回過味兒來了,對著女婿在前,見了她一副“潑婦”模樣的場面,陳氏還是難為情,覺得丟了丈母娘的面子。
叫小輩兒看笑話了,該覺得她不夠端莊了。
周秉抱著兒子,目光淡淡從“大言不慚”的人身上瞥過。
喜春兩個姨母問道:“那我們現(xiàn)在怎的辦?就任由那胡氏從我們身上隨意取舍?”
他們兄妹多,一人出些銀錢,幾個出嫁的姐妹都沒二話,她們現(xiàn)在鬧,就是不甘心還要被胡氏從她們身上榨銀錢,自己分文不出,最后全成了她們姐妹幾個的事兒了。
胡氏王氏白白得了這么大個便宜,最后名兒還叫她們得了,他們姐妹幾個出完了苦工,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兒。
現(xiàn)在不鬧,等老太太的身后事過了,他們再鬧,還有甚么用的?不更氣人了。
“不行?!标愂现灰幌氲竭@么多年來老太太丁點口風都不漏,不住的維護兩個兒子媳婦就心寒,大姐家的外甥去當鋪里打聽過,胡氏可不是這一回兩回去當東西,她可是人家當鋪的
“老主顧”,“老熟人”了,每隔兩月就要去兌換些好東西呢,手頭的東西都是上等貨,人家當鋪盼著她去呢。
陳氏細細算過了,這些年從他們兜里采買的補品禮品,四時節(jié)氣給送來的補品,前前后后都有上百兩銀子了,尤其是這兩年家里起來了,他們給的,喜春從府城里帶的,那更是昂貴了,當鋪是不可能按照原價給賠償?shù)?,便是如此,算下來,到了胡王兩個手頭的數(shù)目也叫人心驚,全是扒在他們身上吸的血。
“就是這回說我鬧了老太太的靈堂,我也認了,總是不能叫她們得逞的?!?/p>
“何至于就這般嚴重了,方才不是聽你們曾說過,村里的族老和村長都是知情的么,請他們來做個鑒證,再不濟胡氏去了當鋪,請了當鋪的掌柜來對峙一二,還怕她耍賴謊稱自己沒有銀子嗎?”
她側了側身,同周秉問詢:“是吧,相公?”
周秉眼中含笑,輕聲點頭,“是,岳母若當真想同他們撕破了臉皮,如這等不孝之人盡可告往縣衙,按律,若是當真沒有銀子,陳家還有這一片宅子可抵押的,這些,岳丈也是清楚的。”
兩位姨母聽聞,心頭一松:“這就好,還當真怕她胡氏沒臉沒皮的當真叫她又得逞了?!?/p>
這下她們可不怕胡氏和王氏了,兩位姨母心頭有了譜兒,趾高氣揚的出了門兒,也不跟胡氏兩個吵嘴了,叫喜春說的,免得擾了母親靈堂,叫人怪罪在她們這些出嫁的女兒身上,說她們看重銀錢,叫人要去請了村長和族老來。
胡氏這里叫人勸了半晌,又見給她們撐腰的來了,姐妹幾個一硬起來,她就服軟了:“行了行了,我也沒說叫你們出完銀錢的,咱們一起分攤就是?!?/p>
誰要給他們一起分攤的,陳家姨母們冷笑著看了一副大方模樣的胡氏,直接回拒了,直接了當?shù)恼f了,“請族老,請村長,要是族老和村長不管,我們就告到衙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