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想說,明明還余下一千兩銀子呢,哪里虧了,只又一想著今年的藥種、工錢等,算下來還當真是虧的,就說不出掙了的話:“好在一年比一年虧的少?!?/p>
種藥材沒有哪個頭一年就大賺的,又不是只做一年的買賣,想做長遠了,就得先做虧。按如今的情形,種兩三年,就用不著先貼補,莊子上就能夠自行運轉(zhuǎn)了。
她把對好的單子記下來,等翌日叫人給四哥寧喬送了份。
顧家姐妹都不識字,寧喬去采藥了,又幫著藥鋪上新采買的藥材炮制,好幾日才回去,接了單子看了眼,叫顧氏收好就是。
他心頭有數(shù),顧氏還指著分銀子呢,問他:“妹妹有說幾時分銀子嗎?”
寧喬還以為家里沒銀錢了:“沒銀子了?”
那倒不是,他一月有五兩銀子,偶爾采藥炮制還有另外的收入,他們在莊上有住的地方,隨便開辟個小院子種菜就夠吃了,要用到的銀錢其實不多,顧氏精打細算慣了,一月里兩個人的花銷不朝過二兩的,余下的銀子都攢著呢。
“那倒不是,總不能家里的銀子放妹子那里吧,用也不方便。”
寧喬指了指那單子,把上頭的念給她聽了:“就剩了一千兩左右,買藥材之后還得妹子貼錢進去呢,哪兒就分錢了,再過兩年三才能分得了?!?/p>
寧喬心里也有譜兒的,一看了單子一算就清楚了。
“不分了?!”顧氏心頭只有這一個想法了,急得很,昨日給娘家?guī)艃夯厝?,小妹說了他們收入的事兒,顧氏沒阻止,心里還存了要不要幫襯一二的心,現(xiàn)在大話都說出去,不分銀子了?
“這事兒你忘了?咱們定親的時候我不是同你說過么?!奔藿o他,衣食是無憂,但想掙大錢,近幾年都是沒有的。
喜春看了好幾日才看完了賬冊。
她一個人看得慢,在家時還叫了周秉來一起算,兩個人一人分上一疊。
他們鋪子攤子越鋪越大,賬目就越來越繁瑣,鋪子上的帳,對外供貨商戶們的帳,每一樣都要清算一番,沒事兒就拿著算盤噼里啪啦的算。
周星星下學來,有時還盯著他們手中的算盤看得有趣兒,喜春就歇一歇,教他打算盤。
賬目算了出來,喜春最后在過上一遍,查看數(shù)額多少也就過了,她撿了本,一一看了過去,趨于平穩(wěn)后,每月所得的銀錢差別已經(jīng)不大了,沒多少出入,只有湯池莊子上比上月來要少了些。
喜春先時沒理,數(shù)額只差了幾百兩,她也沒放心上,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起來,買賣一日比一日差也是正常的。
后來看了胭脂鋪供給給湯池莊子上的面脂面膏她才發(fā)現(xiàn),這消減的不是別處的收益,而是這胭脂鋪供過去的面脂,湯池莊子上東西少了,按理應(yīng)該是用掉了,多掙銀子才是,哪有還從這里虧一筆的。
喜春又翻了一遍湯池莊子上的記錄才發(fā)現(xiàn),這扣掉的一筆數(shù)目,正是掛在她小池頭上的。湯池莊子上的賬房把掛在小池間的帳給扣了。
喜春打從周星星啟蒙進學后,一回都沒去過湯池莊子上,哪兒來的這么多面脂面膏用量扣的。
喜春叫人去問了,很快就有了回信兒,人家就說了:“夫人那湯池莊子一月里半月都用著呢,每回用了都是請了娘子們用了上等的面脂面膏按摩的,還有小食兒,點心,瓜果一應(yīng)不缺的。”
問誰去的,也回了,“登的是寧四娘子的名兒?!?/p>
顧氏都懷孕了,哪里會去泡湯池的,喜春想起上回去莊子上,顧氏說把泡湯池讓給了顧小妹,她雖然心里不舒服,但想著也只有這一回,就算了的,結(jié)果人說甚,一月里半月都去,還每回指著上等的東西用?
感情不用自己結(jié)賬就可勁兒用是吧?
喜春這回是被惡心壞了,氣得晌午連午食兒都沒用,周秉勸她:“別氣了,下回不叫她進去了就是,不用飯餓著的可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