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說:“那就,見見?!?/p>
“是,少爺。”
……
夜里九點,北城戲劇院。
整座戲院被提前包了場,一路走進去都沒有遇到其他客人。
徐斯禮邁過內院的門檻,聽見戲臺上傳來咿咿呀呀的戲曲聲,不知道唱的什么,但沒有伴奏,只有略顯尖銳的人聲,顯得有些詭異。
周祺低聲道:“約在這時間,這地方見面,這人行事怎么這么古怪?”
他話音剛落,一道清越含笑的嗓音就從二樓傳下來:
“這是粵劇《帝女花》的選段,家父是港城人,我從小聽著長大,還挺喜歡。不過方言戲,外地人聽不懂,會覺得‘詭異’也正常?!?/p>
徐斯禮抬眼望去。
二樓的雕花欄桿后,倚著一個年輕的男人。
一身墨綠色的改良長衫襯得他身姿修長,及肩的黑發(fā)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柔順的光澤。
他低頭俯視,一張臉冷白如玉,一雙眼微微上挑,在光影下流轉,像一只狡黠的狐貍,又帶著無法忽視的鋒芒。
徐斯禮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抬步踏上木質樓梯。
二樓雅間布置得十分有古韻,淡淡的檀香在空氣中繚繞,對方沒有帶人,徐斯禮便示意周祺在樓梯口等候。
“徐先生,請坐?!标戝\辛抬手示意,姿態(tài)從容。
徐斯禮在紅木圈椅上落座,隨意地說:“原來小陸先生是喜歡聽戲才約在戲樓啊,我還以為,是怕被你堂哥察覺到蹤跡,才要這樣低調?!?/p>
陸錦辛不介意他的嘲諷,親自執(zhí)起紫砂小壺,為徐斯禮斟了一杯清茶:“徐先生是說陸山南?他擔不起我一聲‘哥’,一個鳩占鵲巢的私生子罷了?!?/p>
他放下茶壺,抬眼看向徐斯禮,唇角那抹艷麗的笑意,變得冰冷而銳利。
“我沒捏死他——”
“已經是我大發(fā)慈悲了?!?/p>
他這一句話,極具侵略性,哪還有陳紓禾以為的“漂亮小白臉弟弟”的影子,分明是一只出柙的猛虎。
徐斯禮沒碰茶杯,身體往后一靠:“陸家的事,徐某略有耳聞,但這是你們的家族內斗,小陸先生找我這個外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