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承毅又帶門冬去了隔壁的房間。
這個房間比書房更大。里頭一面是嵌入式櫥柜,擺了盒裝的中國畫顏料、水彩顏料等不同畫種所需的各式顏料,另一面則放置了水彩紙、生熟宣紙、水彩筆等紙筆工具。剩下那面則是被窗簾遮擋住的一整面落地窗。落地窗前架了一個畫板。
“你可以畫畫?!倍懦幸懔瞄_薄薄的紗織窗簾,“從這里看到的風景,可以叫傭人帶你去實景里,”他頓了一下,似乎想了一會兒,才說,“寫生。”
門冬緩慢地打量這一整間畫室。他想,沒有一個學畫畫的能拒絕這個顏料工具應有盡有,還能眺望風景的畫室。但他及時地意識到,這是杜承毅給他準備的畫室。他不想用。他也覺得,他不應該用。
杜承毅看著門冬的臉,少頃,開口:“你可以選擇在畫室和書房呆著。午飯會有傭人叫你?!?/p>
“嗯?!遍T冬點頭,“好。”
杜承毅瞥了眼面色如常的門冬,隨即走出了畫室。門冬站在畫室中央,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沒有見到杜承毅回來,門冬慢慢走到畫板旁的椅子邊,坐下,而后便沒有再做任何動作。
直到女傭來叫他下去吃飯,門冬才起身,下了一樓。
吃過飯后,女傭們收走了餐具。杜承毅坐在餐位上沒動,于是門冬也沒動。門冬靜靜地等著杜承毅的吩咐,絲毫沒有要去三樓的意思。
杜承毅問:“畫畫了嗎?”
門冬說:“沒有?!?/p>
杜承毅沒有再問。
兩人便這樣隔著不遠的距離,相對而坐。他們都沒有說話,偌大的一樓只有女傭們打掃衛(wèi)生時發(fā)出的悉悉呲呲的聲音。
約莫一小時后,別墅的門口穿來動靜。門冬沒有回頭看,只聽到兩個男人的聲音:“杜總。”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男聲道:“飯后半小時就可以針灸了。”那個男聲落到了門冬的頭頂。
門冬遲疑地抬頭眺過去,發(fā)現來者是一個月前,那個給他檢查了腿部情況的醫(yī)生。當時同行的另一個醫(yī)生此時就站在這個醫(yī)生的身后側。
他們一行人走到二樓的客房。
重新得到治腿的機會,門冬沒有像上次那樣喜出望外。
在門冬看來,有這一次,卻不一定有下一次。只要他惹得杜承毅不悅,杜承毅隨時可以把這個機會收回去。何況上次,他甚至不認為自己做了什么事,能使得杜承毅那樣生氣。杜承毅如何安排,他只管接受便是了,只不過,沒必要妄想著那些沒有定數的所謂的幫助和承諾。
門冬本以為針灸只是扎腿,原來還得扎他頭頂的一些xue位。
細細長長的針,剛扎進來時,自然是有些疼的,門冬猛不丁憋住了呼吸。他不敢亂動,也不敢去看醫(yī)生手里的針。他緊閉著眼睛,手指用了力,按壓在床的邊緣,指腹外圈隨之洇開抿白的痕跡。
臥室異常安靜,門冬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他不確定醫(yī)生到底扎了幾根針,他想著針灸后可能的效果,很想放松自己去盡力配合醫(yī)生,但他過于珍惜這次針灸,反而讓他完全沒辦法放松自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頭頂上。
就在這時,門冬感覺自己的臉被人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