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說,葉宴真眉梢一動,想起了這少年是誰。他記得趙寶珠就是那個將太子從益州找回來的小縣令,但是除此之外便沒什么印象了,沒想到本人會是個這么年輕的少年。
驚訝之余,葉宴真輕輕蹙了蹙眉,看了葉京華一眼,不知這兩人為什么會一起來。葉京華斂著眼坐在一旁,臉上沒什么神情。
“嗯,是有這個案子。”葉宴真收回目光,抬眼看向趙寶珠:“此案交與刑部,正在調(diào)查中,趙主事——”他本想讓趙寶珠回家等著就行,可頓了頓,還是稍微和緩了些語氣:“你有什么事?”
趙寶珠低著頭,雙手保持著舉在前方的姿態(tài),恭敬道:“下官知曉此案還在審理中,本不敢打擾,但下官作為被告,應有呈交證據(jù)、自證清白之權。此前本案尚在大理寺之時下官便希望將于青州時任縣令時所保留公文字據(jù)等一系資料呈于衙門,下官屢次拜訪大理寺,所呈證據(jù)卻不予接受,無奈之下才來拜訪侍郎大人?!?/p>
聞言,葉宴真微微蹙起了眉。此案的個中細節(jié)他也了解,故而對趙寶珠口中所言不太意外,這個案子要說難也不難,卻比較敏感——擺明是有人想故意整治趙寶珠。大理寺里頭估計是有人和原告有些關系,故而不接受趙寶珠的證據(jù)。葉宴真向后靠了靠,他本人其實不太喜歡這種把戲,故抬了抬下頜,道:
“拿來看看。”
趙寶珠聞言,立即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公文呈與葉宴真。葉宴真接過來一看,便見文件都按照原告對他「瀆職」的控訴一條條對應列出了反駁的證據(jù),十分清晰明了,緊皺的眉頭不禁一松。
“大人請看,”趙寶珠湊近了些,小聲道:“這是于前年稅收各家各戶清繳的記錄,都是按照現(xiàn)行稅律一個個核實過的——這時對尤家次子尤江強搶民女一案的控告,證據(jù)確鑿——”
少年聲音清亮,條理清晰,沒有像一般小官見大官那般的拘謹,也沒有夸大其詞、撒潑打滾,只是冷靜而清晰地敘述自己的觀點。
葉宴真聽著,眸中不禁浮現(xiàn)出幾分滿意,看著手上少年清秀的字跡,微微點了點頭。
待趙寶珠說完,他略頓了頓,而后道:“事情我清楚了?!彼f罷,將手中的公文遞給一個小吏:“收到書柜第二層最左邊的格子里?!?/p>
見他把東西手下,趙寶珠的眼眸登時點亮,維持恭敬的臉上終于不禁流露出一絲激動來:
“謝謝侍郎大人相助!”他勾起唇角,眼眸亮若星辰,可惜這笑容只出現(xiàn)了一瞬,便被少年俯身的動作遮掩?。骸跋鹿俑屑げ槐M!”
葉宴真擺了擺手:“不必言謝?!彼莻€干脆利落之人,道:“無事你便退下吧?!?/p>
趙寶珠也知情知趣,見葉宴真不想多言,便道:“是,下官告退。”說罷便朝外退去。
這時,葉京華也跟著站了起來:“那我也告辭了?!?/p>
葉宴真沒想到他也要走,聞言猛地瞪大了眼睛,詫異地看向葉京華——他的話還沒說完呢!可惜葉京華連一個眼神都未給他,徑直就走出去了。
見他也要走,趙寶珠腳下一頓,謹慎地保持了落后對方半步的距離,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葉京華似乎沒有要與他搭話的意思,趙寶珠便也保持了沉默。他一邊走著,一邊抬眼看向面前著月白色衣袍的男子。他身上的袍子不知由什么材質制成,比一般的綾羅綢緞看著更加飄逸,走起路來衣擺如云霧浮動。趙寶珠納罕地看了好幾眼,見葉京華沒有反應,他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順便還瞅了幾眼男子冰白如玉的側臉——這位公子哥實在長了一張俊美得驚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