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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厭第二天走的很早。
他的出差開始了。
沒有目的地,也沒有回來的日期。
臨走前,他跪在床邊,俯身吻南蓁鬢間的發(fā),溫柔的不像他。
他仔細叮囑,最近就在美術館里待著,哪里也不要去,少上網(wǎng),少看新聞,他每天都會跟她通電話,同樣的,她也要讓他知道她有乖乖待在家里。
南蓁說好。
陳厭笑起來,山泉一樣干凈凜冽,他親了親她的嘴唇,然后起身離開房間。
大門開合的聲音傳進來,南蓁下床,給昨天的律師發(fā)了條微信,約在上午的十點。
時間還早,律師沒有回消息。
她放下手機,走到陽臺上,看樓下停了輛黑色的商務車。
不多時,陳厭出現(xiàn)。
他穿了身簡單的灰藍色襯衫,沒系領帶,他年輕的面孔更適合這樣休閑的打扮,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似乎是有所察覺。
上車之前,陳厭抬頭望上去,陽臺上空空如也,敞開的玻璃門后,紗簾隨風飄浮。
他不記得是不是自己打開的陽臺門,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甚至幾天后都還想。
等他想起來,他從來沒有碰過陽臺門,那天的感覺沒有出錯,南蓁在陽臺上送了他。
心突然變得很柔軟。
他想給南蓁打個電話,聽聽她的聲音,一個陌生的律師突然打給他。
“陳先生您好,我是南蓁女士的代理律師。我姓田?!?/p>
陳厭黑眸微怔。
“下面我將代表南蓁女士,對你宣讀以下內(nèi)容:——”
陳厭,我知道你的決定和堅持都有你自己的理由,過去那些傷害無法磨滅,也無法回避。你沒有錯,錯的人從來不是你。游阿姨也好,陳伯伯也好,他們辜負了你,讓你承受許多本不該你承受的傷害,你恨他們,我能理解。但我同樣了解,那個站在游阿姨墓碑前擦掉我眼淚的你,深愛著這樣讓你恨的母親。
就像我曾一度害怕你陰鷙的個性,深怕你的偏執(zhí)會傷到我自己,但陳厭,我是愛你的。國外那六年,我無時無刻不想到你,這個世界上與我如此相似又背離的另一個靈魂。就像你篤定我會回來找你,我也篤定,我們一定會再相遇。
過去你隱瞞我的那些事情,我已經(jīng)不在意,也不在乎你究竟還能做出多可怕的事,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我初見時的少年,干凈,透徹,眼瞳漆黑,皮膚雪白,你漂亮得讓我慚愧。
請相信,你的名字不是詛咒。至少,在憎惡和恐懼之間,我選擇了第三種。
我了解你,遠比你想象的多,然而我依然愛你。
不知道你接下來想做的事情我能不能幫得上忙,但朝日原本就是屬于你的東西,毀掉它還是呵護它,都應該由你決定。陳伯伯把它給我,只是想讓我勸阻你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你不要理解成他是在防備你,雖然我曾經(jīng)也這樣想過。逝者已逝,他的心意已無從查證。但我永遠相信南振國是個最爛的好人。"